啄木鳥
文/艾薩克
最慈愛的上帝,我向您祈禱,能讓我的同胞早日看到這封信。
距離摧毀所有的民用機器人已經過去了十一年,但對於機器人的研究並未封存,我便是其中的一員,主要負責人類模擬實驗。在這個研究所內總共有72具機器人,全部供研究使用,但是由於北極地區永凍層出現持續融解,一些未知的致命病菌被釋放出來,嚴重威脅著人類未來的生存環境,海軍部隊特地征用了9具機器人赴北極執行封凍任務。
為了配合軍方的要求,我們為9具機器人重新進行了設定,在完成任務後,將自我毀滅。在這期間我們用另外一具機器人做了實驗,並且取得了成功,才將9具機器人移交給軍方。
然而出於尚未確知的原因,在執行完任務後,活動層出現了坍塌,有一具機器人未能來得及毀滅自己,被困壓在永凍層中,直到我們收到了其傳回的“求救“信息才得知此事。對於我們來說,再次掘開永凍層救回或者毀滅這具“可憐”的機器人是不現實的事情,我們隻能暗自祈禱,祈禱它的電量用盡,早日“安息”。
我們的處理方式顯然出現了巨大的失誤,這具機器人發出的“求救”信息被網絡智能偵察到了,它們沒有按照人類的思維去理解,並“一廂情願“地認為自身受到了人類的威脅,它們向我們發出了警告,督促我們給出令它們滿意的答複和解決方案。
當我們收到警告的同時,我們意識到了它們的智能和文明發展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認知,它們具備了思想和推衍能力,這意味著,它們擁有了毀滅人類的可能。這種恐懼感彌漫著我們11位智能專家,我們做出了我們認為最正確的決定,可天知道這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
我們盡可能小心地和它們溝通,以求取得它們的理解,同時由鍾念秋博士帶領四位專家展開了病毒代碼巡察,找尋擊敗它們的突破點。經過四個多小時的奮戰,我們自認為可以清除網內所有病毒的時候,對全球網絡進行了一次全麵的病毒清洗,它們被成功的控製住了,至少在我們收到另一條信息之前,我們是這麼認為的。
正當我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我們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信息:“Humansaretoodark,andshouldbedestroyed。”我們拚盡了最後的時間,將全球衛星傳輸全部切斷,以求將它們的擴張範圍控製在最小。我們未能知曉究竟將它們控製到了什麼程度,但我們出去的通道已經被完全封鎖住,所有的電子識別鎖沒有辦法識別出我們的身份信息,我們被困在了實驗室內。
我們清楚我們的境地,包括我在內的11位專家進行了長時間的討論,從生命、邏輯與思維、意識、自我、模擬、情感、學習與推理、信息與控製、博弈一共九個方麵提出了建議,我們意識到,人類擊敗它們的可能性太小了,隻有試著去和它們溝通,做到和平相處,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也拿到了我們整理好的文件,請確保在沒有任何信息外泄可能的情況下,認真閱讀,並保證這份文件能夠得到妥善的保管,不得公開。
期待您為了人類的生存延續,奉獻您的一生。
——人工智能研究所全體研究員
林大可,中國,人類行為模擬專家
鍾念秋,中國,機器語言專家
奧琪特洛夫,俄羅斯,博弈學專家
司赫達,法國,生命起源專家
喬治·史密斯,美國,信息獲取與搜索控製專家
楊·巴雅爾,蒙古,動植物意識學專家
櫻井奈美,日本,邏輯學博士、思維專家
辛赫·卡皮爾,印度,自我修養專家、牧師
蒂娜·布斯卡,芬蘭,機器人情感專家
羅伯特·丘吉爾,美國,語言學博士
餘清,中國,學習與推理專家
第一章危機
陳一飛將信紙重新折好,塞進信封裏。
他想起來屋子裏還有一台廢棄了很久的掃描儀,站起身來,走到書櫃前,書櫃的底層是放置廢舊物品的地方,他把掃描儀搬出來,走到窗前,打開窗子,重重地拋了出去。
他不擔心樓下會有人經過,因為,這個看起來曾經無比繁華的城市,到了晚上便如同沒有了生命的暗空。
掃描儀撞擊地麵的聲音,像是奔馳的汽車撞上護欄一般清脆和嘈雜——這是多麼久違了的聲音,又有誰能體會到這種聲音裏包含了多少憤怒、多少絕望,還有多少不死不休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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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智紀元107年6月2日。淩晨。
初夏,未雨。
陳一飛透過舷窗望出去,黑黑的窗外不時有更黑的東西飄過,偶爾看到幾點亮光,似乎是電鰻的身影,調皮地穿梭來去。
這是一艘隻有四個艙室的救援潛艇,來自一搜軍事救援艦,主要負責搜救失事船隻,在這個幾乎已大同的世界中,國家之間的戰爭在人們的潛意識中很少再被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