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來報,天京亂局已經平定,皇帝文衍在皇城之前檢閱了神武大營的精兵,百姓們對親民而又神武的皇帝感恩戴德,不少人爭相在皇城跟前請求參軍,報效皇恩。
而神廟的情形則恰恰相反,樹倒猢猻散,而牆倒眾人推。原先篤信神廟“神力”之人,不少現在跳出來現身說法,哭天搶地地控訴神廟是怎樣坑人騙人的。天京百姓眾口一詞,神廟不是個好東西,紛紛到天京府去擊鼓,要求將“作奸犯科”之人,繩之以法。相信之下,文衍這邊至少已經穩住了天京,而且得到了神武大營將士的擁戴。原先與文衍麵和心不和的朝臣們,此刻才真正對這位皇帝臣服,紛紛來到皇城跟前,表示了忠心。可憐小皇帝少年登基,戰戰兢兢了許久,直到眼下才真正嚐到了獨攬大權的滋味。
蘇簡先是命人將庾信趕緊送到軍醫處止血療傷,然後叫人收斂了李銀笙的遺體。她親手將“龍淵”從李銀笙胸前拔出,心道,隻怕當時庾信也真是猝然出手。這一劍真狠,正中李銀笙心口,卻隻流出了一點點血跡,早已凝成一團,緊緊地貼在李銀笙的心口。了無生機的李銀笙,依然頂著一副迷人美貌、我見猶憐的麵孔,隻是雙目緊閉,已經不見舊時的秋波流轉。
蘇簡將所有人都遣出了這間小院,自己默默在李銀笙的棺木邊坐了一會兒,真想放聲痛哭,“你們好歹留一個人下來陪陪我麼!”
“你們都騙了我,這是個什麼鬼’重生局’,等你們都不在了,我還是一個孤鬼兒在這個世上。”自己的這具身體還年輕,難道真要過很多很多年才能回到現實世界裏去?或者根本就回不去,那豈不是這麼多年,四個人之間,這些爭鬥,都是白鬥了?
天空之中滾過一記焦雷,打斷了蘇簡的想法。她走到院中,雨點淅淅瀝瀝地落下來,很快打濕了她的衣衫頭發,然而此時,天空卻全無異狀,不見紅雲,不見血雨,她伸出手,一點點透明的水珠便都落在她手心裏。
“傻了吧——”蘇簡心道,忽然之間她開始懷疑自己,難道過去這好幾年的記憶,都騙了自己,什麼異象之類,都不曾發生過?
這時小院之外突然有人敲門,接著楊安的聲音響了起來,道:“蘇侯,皇上傳召您入宮封賞。”
“知道了!”,蘇簡強自忍耐,收拾心情,她告訴自己,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宮還是要進的,小皇帝還是要見的,畢竟自己與文衍之間,算得上是有點師徒名分,而且天京初定,文衍仍然麵對內憂外患不斷,恐怕至少需要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來幫他暫時坐穩這座江山。想到這裏,她對楊安說:“楊安,幫我暫時將此人——”她指指李銀笙的棺槨,“寄在廣華寺吧,且不要令人知曉!”她知道,以眼下神廟之臭名昭彰,若被人知道那是李銀笙的棺槨,隻怕她難留全屍。
楊安恭敬應了,護送蘇簡出了小院,隨即將小院封了,自己去安排處理李銀笙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