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知縣徐科隸屬於南郡知州,字無癡,其少年曾為知州門生,而且在門生當中也有盛名,當年科考,他一舉得探花之名,詩詞歌賦,可謂樣樣精通,按理來說,本該前途似錦,可當年殿試之時,在大殿之上當著眾官員的麵自薦去白河鄉做了一名裏正,而且一做便是十年,如今新皇繼位也有十六餘年,可他一直好似被人遺忘一般,前幾年終於有機會升任坐了知縣之位,但直到現在也是久坐不動,他今年雖四十不到,但已滿頭銀發,在很多人眼中,其一生大概也就這樣了,不免讓人有些唏噓。
近日,因恒山寺金佛一事,平時稍顯清閑的他突然地忙碌起來,雖說這鑄造大佛之事本與自己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但玄德一句“出家人置身世外”便抽身而退,反而將他推至前台,這份糟心的事竟是想躲也躲不掉,如今這淮城的客商一個接一個往自己家裏走,捎貨帶銀,有些還做得毫不隱晦。
這事來的急,天子還在上邊看著,他一直忙於應付,但自古官商一體,有些人還不得不掌握好分寸,這幾日下來,搞得他焦頭爛額,心力憔悴,徐科無奈,索性獨身搬至府衙內,這才稍微鬆下一口氣。
這一日,在後寢裏徐科正剝著手下獄卒送來的一串荔枝,這本是那獄卒為討好萬花樓杜九娘而托人從外地買回來的,順路給他折下的一枝,徐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借著女人的麵子嚐一次鮮,當下剝的也是極為仔細,隻是這平時都是由旁人做的話,今天由自己做來顯得極為笨拙,一顆在手中反反複複也剝不幹淨,幾個過後,徐科也失去的興趣,幹脆拿起一旁的《徐子經注》看了起來。
晌午將近,暑意漸濃,徐科原本拿的蒲扇扇的也是越來越急,玄德遠走北疆,這事之前他與玄德見過好幾次麵,卻未曾聽說,他雖說這半生看著碌碌無為,但官場幾十年,誰還沒沉浸出那麼點底蘊,這官場,也算大概看了個通透,這皇上意思他自然也能猜出幾分,而且北疆邊關那邊最近一直招兵買糧,雖說隱蔽,但他也偶有聽說,
邊關封疆大臣白石祿於八十高齡告老返鄉,走時手下官兵擺陣十裏,恭敬相送,據說老頭兒走到一半就累的破口大罵。
要說白石祿在邊關六十餘年,曆經兩朝,大大小小戰事部下百場,其手下四十餘人,皆是些他親手提拔起得舊臣大將,雖說白石祿用六十多年表達了他的忠心,但天子之道,可以不疑心,但不能不提防,,而且那些人長年天高皇帝遠,這麼多年養慣了那麼一股子目中無人的臭脾氣,尋常人還真架不得住,隻是這招兵買糧,新兵換舊兵,可總得要一個徐徐漸進,皇帝起了這麼一招,自是想穩當一些,白石祿走了,手下又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下麵民眾看著沒什麼,但徐科心裏明白,那一塊聳立在北疆邊關的石門可能已經裂了條縫,至於這縫到底有多大,來不來得及添上,那就得走著看了,隻是他好奇,這世子殿下,怎麼還不來。
四通客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