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滿腦袋胡思亂想的迷途羔羊在天快亮的時候才沉沉睡去。但黴運連連的他顯然沒能睡多久,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樹林時,宋凡之叫醒了他。
“前方五裏外有一個大湖,你且先去洗漱一番,然後動身。”錢寧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身體已經被提到了半空中。宋凡之抓著他的衣領,就像提著一口空麻袋一樣輕鬆寫意。在樹林上方虛跨兩步,身邊景色一晃而過,便到了湖邊。
五裏外?
這樣就到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縮地成寸的功夫?
錢寧被宋凡之放下來的時候有些暈乎乎的,站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見宋凡之正站在旁邊含笑看著他,忙乖乖地走近湖邊,用雙手掬起一把水“咕嚕咕嚕”漱了口,轉頭吐在岸邊地上,又洗了把臉,這才覺得精神好了些。
等他站起身來走向宋凡之時,發現道士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兩片卷餅,用油紙包著,還散發著熱氣。
“愚這次先拿了東西,還未付錢,也算是不告而取,嗬嗬。也不知這兩個卷餅須得幾文?”
未等宋凡之說完,錢寧連忙自覺地伸手去掏錢。等他掏出身上的銀兩和銅錢遞過去時,宋凡之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照樣隻拈了四五文,道:“應該夠了。”
言畢又是往空中一拋,那幾枚銅錢飛起數尺高,隨即消失不見。
錢寧仰著頭愣愣地看著半空,銅錢已經不見了,他的眼睛仍直直地聚焦在銅錢消失處,仿佛那裏隱藏著一處通往另一個神秘世界的通道。
清晨的朝陽剛剛升上樹梢,將天地之間照得一片溫暖明亮。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挺拔的胡楊林,浩瀚的湖麵波光粼粼。然而錢寧隻覺眼前盡是金燦燦的的一片光明。
宋凡之見他半晌不言不動,出聲喚道:“錢寧!”
錢寧渾身一個激靈,好像被人從夢中驚醒一般。他眼光落回宋凡之臉上,宋凡之正微笑著看著他,眼神看上去溫和平淡,細看似乎又蘊含著或是瀟灑超然或是淡定從容等說不清的獨特氣質。
錢寧此刻直視著宋凡之看似平淡無奇的眼睛,不知為何雙腿一軟,竟然自己跪了下去,同時頭也不自覺地低伏在地上,口中不經大腦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求道長慈悲,傳我道法!”心中忽然一陣激蕩,有如幼兒見到了失散多時的父母一般。語聲哽咽,差點沒哭出來。
天啊!一個三十多歲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一個信仰堅定的天主教牧師,昨夜還在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對上帝的虔誠,現在怎麼忽然就覺得自己過去人生的經曆像是一場幼稚可笑的夢一樣虛幻不真實……
錢寧自己也說不明白。他情緒很激動,但思維還是清醒的,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似乎這是一種直覺,當他跪下來時,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種基於本能的正確的選擇。
但為什麼覺得自己跪下來是正確的,他卻說不出來。
也許是宋凡之昨天至今不斷的展示神通顛覆了錢寧所有的信仰和觀念,也許是錢寧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累積到了一個臨界點而心理崩潰。也許……
“也許,你和愚有緣?”宋凡之看著跪在身前五體投地的錢寧,似乎不覺得突兀和奇怪,隻是露出沉吟的表情道:“既然愚強行將你帶在身邊,自然須得予你補償。愚也曾對你許諾過定有厚報。但是,修行的大道理和好處可以到處宣講,真正玄秘的方法卻不能輕易傳授。且不說你資質如何,你是外國人,又信仰那什麼天主之教,品性為人愚也不了解,須得觀察考驗你一段時日,愚才會決定傳不傳你東西。若你是一時興起,那麼趁早打消此念吧!”
錢寧聞言並不氣餒,反倒忽然間覺得自己向往光明追求真理的意誌有生以來從未有如此的堅決,跪在地上用力磕頭道:“道長!我願放棄我原有的一切信仰,全心皈依道教,終生伺奉在道長身旁。還請道長成全!”
宋凡之不置可否,道:“你先起來,把卷餅吃了,隨愚動身去追那兩個妖人。”
錢寧恭敬地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身來,雙手從宋凡之手中接過卷餅,忍不住問道;“道長,您……從來都不用吃東西的嗎?”
宋凡之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從昨天的害怕抗拒到現在的崇拜敬畏,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倒也不好冷落了他,笑道:“你既有心跟隨,也好叫你得知,似愚這般境界,人間種種飲食可有可無。你若有心學道,須得先學吃素,不沾葷食。一來腸中常清好煉氣,二來培養慈悲少殺心。”
吃素?天哪!這麼說,以後再也沒有口福了?錢寧不由心中暗自叫苦,剛才自己怎麼就朝他稀裏糊塗跪了下去?跟著這個道士還不知能不能學到神秘的道法,但顯然將來會吃很多很多的苦頭。願上帝保……哦不,願太上老君保佑……
表麵上卻隻能是連連點頭,不敢再多話,快速將手中卷餅吃個精光。
宋凡之見他吃完,依舊抓住他後領,喝一聲“起!”,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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