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三人黨(1 / 2)

十年前,西邊夜裏的天空曾經被一道一異常閃爍的火焰燒過。

孤星城內,一個被父親罰跪的小男孩仰頭凝望著忽閃忽閃的夜空,竟然被天邊燎過的流星吸引,他趁著庭院無人,偷偷地從後門而出,跟著怪異的流星而去。

小步子一路顛簸,不覺間,小孩跟著天上那顆慢悠悠的流星而行,便走到了城後的荒山。說也奇怪,這小孩卻膽大過人,亂草叢生的荒山也沒有嚇退他。

流星最終消失在山的盡頭,那裏是無邊無際的海,天淚海。

小孩小心翼翼地抱住樹藤,一步一步地踩著長滿青苔的石頭下了沙灘。

不遠處的海麵上竟然冒著大縷大縷的白眼,小孩忐忑地邁步過去,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

夢境的大門漸漸打開,那是一個山環水繞、山清水秀的地方,可以看到裝扮奇特的男男女女坐在湖邊,談笑風生;抑或采藥山頭,步履輕盈。

青煙開始彌漫在一間小小的草屋上,似乎是一個背影曼妙的盤發女子輕輕地推開小門而入,左側的床上坐著一個人,看不清樣子,隻是覺得那人通體冰藍,眉間魅惑不已……

腳猛然一抽,姚深龍整個人便僵直醒來,三秒過後便是一陣慘叫:

“我個娘喂,怎麼又抽筋了!”姚深龍提起手背,伸完一圈懶腰之後便在眼角的地方抹了抹眼屎,“老做夢,難道我年紀輕輕身子那麼虛?……”姚深龍是個手腳麻利的家夥,咕囔幾句的時間,姚深龍已經換好衣裳,套上鞋襪,一個側翻身體筆直地站在門前。

一開門就看到徐四旁手裏握著個油滋滋的大雞腿,咬得不亦樂乎。

“死胖子,站在我房間門口吃雞腿想嚇死我呀。”姚深龍伸過手去,把徐四旁頭上那頂特大號的貝雷帽取下來,戴到了自己頭上。

徐四旁是個神奇的存在,單看頭以下部分,身材魁梧高大,頗有英氣;可那尤其水腫的胖臉往脖子上一擱,便有一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喜感。姚深龍總喜歡喊徐四旁“四胖”或者“胖子”,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加多個“死”字。

“等你起床呢,龍哥。”徐四胖比姚深龍小一歲,今年二十,但是說話的口味總帶著十二歲小孩兒的感覺,傻憨傻憨的,卻傻得可愛。徐四胖從褲兜兒裏拿出草紙摸摸油膩的大手板,伸長手把姚深龍頭上的貝雷帽取了下來,工工整整地戴在自己頭上,“找你吃早飯,我餓了。”

姚深龍笑起來會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大白牙:“那個雞腿比我大腿還粗,還吃啊?”

“當然,雞腿還不夠塞牙縫呢。”

“方澤呢?怎麼不見他?”

“方澤在茶樓那邊,等著我們過去呢,他派我過來找龍哥你。”

“走吧,現在就過去。”姚深龍摟住徐四胖的肩膀。

孤星城開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天,寬敞筆直的街道人來人往,偶爾有幾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外來車經過,車裏麵坐著的都是西裝革履或者是旗袍精美的男女,出雙入對,多是住到孤星旅館那邊去。孤星旅館是姚深龍家的祖業,從姚深龍的曾爺爺那輩開始到姚深龍的父親姚啟生這一輩,生意一直很好,幾乎成了孤星城的地標。

還沒走進萬福茶樓,迎麵而來的人,甭管是七老八十的老大爺還是三歲小孩兒,都朝姚深龍笑臉相迎。理由很簡單,姚深龍為人熱心,以他為首的“孤星三人黨”一有空就穿街過巷,幫老大媽掃個地什麼的,不怕善小,隻怕不為,孤星三人黨漸漸地便有點家喻戶曉的感覺。

上了二樓,姚深龍身材高大,一眼便瞧見坐在靠欄杆邊那桌的方澤。方澤今天穿著個灰色的粗麻大衣,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黑眼圈有點嚴重。

“怎麼沒點吃的?”徐四胖很激動地在方澤旁邊坐下,說話的時候兩眼瞪圓,口水沫子肆虐飛灑,“我以為你點了!”

“四胖,別吵。”姚深龍回過身,隨便叫住一個經過的店小二,說道,“小二哥,先來四籠水晶蝦餃,哦還有,兩籠叉燒包。”

“好嘞。”

徐四胖這才安靜了些,他招呼姚深龍坐下來,並且開始動作嫻熟地沏茶。

方澤開始吐苦水:“這幾天跟著義父在張家守靈可累壞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張家那家人有多苛刻,這個不準那個不讓的,諸多要求,害我被義父罵慘了。昨晚一整夜都沒睡,張老爺子明晚就下葬了,今晚還要守靈呢。”方澤並起寬厚的雙掌,在眉目清秀的臉上搓了搓,頓時神清氣爽了不少,“老婆還沒娶,倒是守靈守到精盡人亡,嗬,老天爺要亡我方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