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那就任性吧(1 / 2)

血統高貴的超級大妖怪、西國之王者、翩翩貴公子——殺生丸殿下,在他的妖生詞典中,原本是從來沒有“憤懣”、“無奈”之類唧唧歪歪充滿人類氣息的詞彙的。

超卓的天賦、高貴的血統、過人的勤奮、鋼鐵般的意誌,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讓殺生丸殿下理所當然地養成了瀟灑果決的個性。

喜歡的,搶來就是了。

討厭的,毀掉就是了。

——好吧,我們得承認,對於這樣的價值觀,除了“瀟灑果決”之外,我們還可以用一些別的語彙來形容。

譬如說……簡單而任性?

殺生丸的生活中甚至很少有失敗的記錄,確切地說,犬夜叉和鐵碎牙是他五百多年簡單生活中唯一的失手。不過,除了父親的偏心之外,殺生丸知道,那更多的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認真地想要幹掉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即使有鐵碎牙的幫助,殺生丸依然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殺死那個遠不夠成熟的半妖,所以一時的氣憤過後,這件事依然沒能在他心裏刻下太深的痕跡。

但所謂生活,總會有不如意的時刻,即使天之驕子殺生丸大人也不能例外。譬如此刻,收徒不慎的殺生丸就發現,自己一向簡單而任性的生活道路上,忽然遇上了一個讓他吞不下、吐不出,無處排解、又無法發泄的麻煩。這種情緒絕大部分人類都不陌生,文雅些講,這是深沉的憤懣;通俗地說,這叫無可奈何的憋屈。

殺生丸感覺到怒火在自己胸中沸騰,一開始,他以為自己隻是為了弟子兼戀人不懂得愛惜自己在生氣。但抬起頭,看到那張陌生的少年麵孔,就莫名有一種遭到背叛的感覺開始泛濫。

“珊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吸了一口氣,努力想把怒火壓製下去。耳邊忽然響起鋼牙的咋呼:“喂!你不是來真的吧?!”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怒氣已經升級為殺氣,右手也不知何時按在了刀柄上。

“殺生丸大人!”珊瑚急急地想要解釋,又仿佛無從說起。

看著她,即使情商匱乏如殺生丸,也知道像對付犬夜叉那樣一刀砍過去絕對不是正確的選擇,但憤懣的情緒翻騰著,讓他覺得腦海混亂到仿佛空白,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理智。

他死死壓抑著情緒,丟下一句“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就匆匆轉身,騰空而去。

清涼的山風撲麵而來,卻隻讓殺生丸覺得更加煩躁。他低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化出原形。但剛剛變化到一半,就感到一個熟悉的氣息疾速靠近,緊接著,一雙手臂抱住了他的後背。

“殺生丸大人……”

少女聲音輕柔,但每個字都敲在西國王者的心上。

“殺生丸大人……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殺生丸霎時間覺得,心裏的一切煩悶憤怒都如潮水般退卻了,剩下的隻有不解和擔憂。他緩緩停了下來,但珊瑚隻是緊緊擁著他,臉埋在臂彎裏,一個字也不肯多說。還沒發覺自己已經完全被徒弟馴服了的大妖怪懸在空中發了一會兒呆,決定帶著不省心的弟子找一塊可以安靜說話的地盤。

幸運的是,在此時的日本,人跡罕至的山林可謂俯拾皆是,隨便找了一片樹林落腳,殺生丸放開威壓,方圓數裏鳥獸走避,連土生土長的螞蟻們都拖家帶口拚命向遠處逃竄。清場完畢的殺生丸絲毫不覺得自己給森林裏的動物造成了多大困擾,隻是微微側頭,等著珊瑚的動靜。

腳踏實地的感覺把珊瑚從自己的情緒裏喚醒過來,她抬起頭,對上殺生丸關心的眼神,感覺臉上一熱,訕訕地放開雙手,低下頭去,依然不說話。殺生丸轉身麵對著她,皺眉:“還是不想說嗎?”

“不不不不是的!我……”她一把抓住殺生丸的手,頓了一下,慢慢露出自嘲的笑容,把頭靠上殺生丸的胸膛,低聲說,“我在害怕。其實,我一直一直,在害怕。”【注1】

殺生丸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珊瑚在講述中慢慢整理心情。那些過往,有些是她說過的,有些是第一次聽到。有時講得很流暢,有時遲疑中帶著迷茫,似乎她自己也拿不準那是真實的回憶還是自己的期待中的想象。

她在前世就曾聽說過犬妖們和奈落戰鬥,在那個時候,這是一個令人向往的傳奇故事,英雄們的悲情與奮進是那樣璀璨奪目。但當一夕醒覺,她發現自己成了故事裏的人物,自己所愛的人們即將成為祭奠傳奇的犧牲品。

“那時,我發誓,一定要保護他們不受傷害,無論要做什麼事,無論要利用和傷害什麼人。即使是殺生丸大人也不例外。”她沉默了一會兒,卻沒有抬頭,“所以,在鼓盤山【注2】,殺生丸大人說,要對你的實力有信心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被拯救了一樣。”

殺生丸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抽出手來,輕輕攬住她的後背。珊瑚仍然陷入回憶裏,毫無察覺:“後來,知道殺生丸大人也是喜歡我的,我高興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一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邊又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隱隱約約覺得,隻要有殺生丸大人在身邊,即使是我這樣的人,也可以不用弄髒自己的手,就能保護大家吧?那樣,即使我死了也沒有關係……雖然會很遺憾,但是真的,隻要那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