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裏。
那個吸引我的哆啦A夢早已售罄,現在已經是羊村的天下了,最受歡迎的是頭頂上有一杯冰淇淋的懶羊羊。
“這麼大了,還在看玩具!跟緊我們,別又弄丟了。”媽媽喚著又在看玩具的我。
天,這麼大了,還會走丟?我又不是看玩具,我是在懷念玩具。
“小千,你快來選幾條內褲,你的內褲都沒鬆緊了。”媽媽說話從不顧及場合,爸爸受不了她,自顧自地看男裝去了。
我心生惱怒,一臉窘迫地走過去,責怪她:“媽,你下次說話能不能注意下場合!”
“什麼場合,買內褲又沒什麼,難道要叫你來看一下這塊布嘛。”她倒振振有詞,認真地幫我選內褲。“你看這幾條多好看。”
“不要那麼多五顏六色的,反正穿在裏麵,別人又看不到。”我看到她在翻動幾條印有蠟筆小新的內褲,媽媽還真是童心未眠,她以前一定是蠟筆小新的粉絲。
“這條倒是不錯。”我看中了一條印有一群小豬的淡紫色內褲,神秘的紫色就像深邃的夜空,那些小豬仿佛在一個追趕一個,就像夢中一般擁擠成一團,可惜卻無從找到那個牧豬的少年。
我舉起紫色夜空裏的豬群,突然,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和夢中的少年有著一樣俊秀的側臉,他耳朵上戴著麥克風,正在如癡如醉地聽著歌曲,那歌曲銷了他的魂,他癡醉的模樣奪了我的魄。
我害怕他轉過頭來,就像夢中一樣,又一次錯認人。“別轉頭,別轉頭!”我心裏祈禱著。
但願時光從此逝去,在這裏畫一個句號。你不要回頭,我也不再癡癡喚你。
可他偏偏卻轉過頭來,天,竟是和夢中一樣的粗眉!
他的眼睛還在微閉著,似乎還沉溺在那首歌中不能自拔,他並沒有看到我,我依舊是夢中沒有形狀的透明空氣。
我驚住,難道這是一個巧合?這一次我一定要看得清楚些,以彌補夢中的損失。
再一看,高高蓬起的頭發,寬闊的額宇,粗眉,一雙細眼,調皮唇瓣。哪裏是夢中的少年,天,那竟是我認識的一個人——章無跡!
為什麼會是他?
明明心裏討厭他,眼神卻止不住地追逐他。於是我又產生了把自己的眼珠子挖掉的念頭。
“拿著那條內褲東張西望什麼啊,喜歡就買了唄。”媽媽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意識到手裏還拿著印有豬群的內褲,窘迫一下子爬上了我的臉,我期待的那場華麗邂逅,終究還是被我弄得一塌糊塗。再美麗的裝扮,都會被手上的這個東西破壞得一幹二淨吧!幸好他是閉著眼,幸好剛才我在他眼裏隻是一個透明的空氣。
這和夢中的情形何其相似,不可能的是,他不會跑到天上去追印有群豬內褲,天,我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誰又會知道,有一天,他也許會變成我妄想的一掬星天,會綴在遙遠的夜空,和天與地一樣遠,劃開一段我觸手不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