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流浪南方(3 / 3)

聽完我的話,舒爾片刻不語,當他再次抬起頭時,我看到的是他閃著堅毅目光的雙眼。漸漸,舒爾的訓練完全不必我操心,他異常自覺。雖然每天聽到他睡前壓抑的輕聲呻吟,我很是心痛,不過想到他和翠兒將要麵對的漫長歲月,我就唯有狠心不理。

時間就在白天趕路,晚上練功中慢慢流逝。如果遇到大批盜賊我們就悄悄躲過;如是小批盜賊,我和瑪花則在旁觀看,讓翠兒和舒爾出手對付。

讓我失望的是,如果我不在翠兒身邊的話,翠兒根本就發揮不出她的實力,恐懼會占據她弱小的心靈。想到半年後我走到生命終點時,翠兒該怎麼辦?我就心頭煩悶,唯有對舒爾更加嚴格要求。

當我們越過生命之河,就算是正式進入了伽斯特南方南方第一郡——基單波郡。

伽斯特南方多林,山勢低緩如一個個放著的饅頭。伽斯特南方與北方最大區別在於北方城鎮相對密集,礦業、手工業、商業也比較發達;而南方地廣人稀,城鎮比較稀少,農牧業和林業是南方的特長。

伽斯特占領南方雖然也有幾百年,但伽斯特皇室對南方諸郡一直有所提防,所以隻當南方諸郡是伽斯特的後勤基地,軍工業和礦產業在南方都幾乎沒有。

這是一個黃昏,我們跋涉了一天,都沒見到湖泊小溪,中午吃過幾個野果後還沒找到什麼吃的。一行四人身癢肚餓,這時看到前方有了一個樹林,我們大喜,立即進入樹林想找點吃的,這時就聽到附近傳來號角聲。

看來又遇到強盜了,我們立刻警覺起來,瑪花抽出她的寬刃劍;我把翠兒和舒爾拉到身後,吩咐翠兒準備使用魔法,再把葉羅家送的十字弓拉上了弦;翠兒嘴中輕輕念咒,積累魔力,準備施展魔法;而舒爾則是拿出在強盜那裏搶到的短劍,畢竟他年齡還小,手短身矮,長劍不是他能夠使用的。從中也能夠看出環境和訓練對一個人的改變,想當初翠兒和舒爾可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現在遇到緊急事件時的反應也不錯了。

草叢的索索聲從四麵傳來,看來四麵都埋伏了人。我們立即趴低了身子,躲在樹後,很快敵人出現在眼前,大約有二十多人,上身穿著殘舊的皮甲,有的手上拿著武器,有的則拿著簡陋的弓箭,把我們團團包圍。

從這些人臉上謹慎提防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是強盜。我和瑪花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裏看到相同的意思。看來這群人是商隊的護衛或者是某些家族的家丁,既然已不小心進入了對方的警戒圈,此時當然不要妄動。

“你們是什麼人?摸進樹林幹什麼?”對方在喊話。

“我們是過路人,想進來找點吃的。”我應道。

“放下你們手上的武器!”

既然不是什麼強盜,我也不想在他們的包圍中和他們產生矛盾,於是吩咐大家把武器放下。

他們一個個從埋伏處鑽了出來,看到我們的落魄樣子,他們愣住了,幾個人把眼光投向中間的一個青年。

青年頗是英俊,淺灰色的雙眸充滿著青春的朝氣,頭發金黃,上身的皮甲比較光亮,看來保養較好,襯托得他英氣逼人,唇邊淺淺一圈的絨毛顯示出他年齡還小。他走上前來,揮了揮手,在刀劍的包圍中,我們被帶到樹林深處。

樹林深處竟然有一個湖泊,湖邊有數十個老年婦女邊談笑著邊搓洗著衣服;湖邊空地上林立著很多帳篷,圍成一個廣場,帳篷邊還停靠著拉車的牯牛,這種牛一般是民間用來耕田拉車的。

廣場裏有幾十個小孩在開心地嬉戲追逐;一些穿著粗糙麻布衣服的男女們在一起談笑甚歡,抱著孩子的婦女側身而坐,拉開衣服喂著孩子喝奶;還有一對少年少女在帳篷邊的樹下草叢上坐在一起,親密談笑;帳篷間炊煙處處,一派平和安樂。

我與瑪花奇怪對視一眼,這種情景如果是在某個村子裏看到還不奇怪,卻在這樣的一個樹林裏看到,就頗為怪異。

青年把我們帶到了其中最大的帳篷裏,放下手上武器,他大模大樣坐在帳篷的主位上,瘦弱的身軀隻占了位子的一半,顯得很不協調。他冷冷的眼神打量著我們,突然冒出一句:“說,你們是誰派來刺探情報的?”

我愕然看著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瑪花冷然道:“欺負女人小孩,算什麼男人。”

聽到瑪花的話,青年臉上微紅,但還是冷然道:“我勸你們還是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我鼻子聞到飯菜的香味,見他在這裏攙雜不清,甚是無趣,於是我道:“你能不能弄點好吃的,我們吃完就說。”

瑪花驚異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青年嚇了一跳,懷疑打量我們片刻,還是吩咐手下端上了飯菜。

當看到我們一群人狼吞虎咽時,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在小聲談笑,有許多小孩跑了進來,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們吃飯,我們卻無暇理睬,好久沒有吃一餐如此豐盛的飯菜了。

吃完飯,我打著飽嗝,滿足地看著那個青年,那個青年哭笑不得看著我們,略顯遲疑還是問道:“現在你可以招了吧。”

我打了個飽嗝道:“能不能來點熱湯什麼的?”

“哈哈哈!”周圍眾人發出大笑。

青年更加尷尬,但瑪花也認同地望著他,他猶豫了一下,又叫人端來熱湯。

飯足湯飽,我滿足坐於帳篷裏邊的一張靠椅上,隨意撩了撩牙道:“我們是路過而已,不是來打探什麼情報的。”

青年立即怒道:“你……你吃了這麼多,還不老實招!”

我笑道:“本來就是如此,難道你還要屈打成招嗎?”

周圍的人笑得更加大聲了,瑪花也有趣凝視著這個青年,小夥子雙頰通紅,手足無措,兩眼怒盯著周圍的人。

這時,外麵有人嚷道:“丁可,雅茜姐姐來了。”

本來笑哄哄的帳篷立即靜下來,帳篷大門處的人自動讓開兩旁,從外麵緩緩走進一個女子。

女子身穿粗麻布裙,裙子雖舊,且有不少補丁,卻幹淨異常,異常合身,將女子苗條的身體勾勒得異常動人。

她舉止是如此文靜優雅,走起路來隻見裙擺輕盈搖擺,棕色長發細心盤於頭頂,打成一個大方的發髻。深色睫毛下澄淨如水的雙眼不帶一絲雜質,似乎帶著身邊眾人進入一個靜謐的時空。可惜她臉上皮膚微黑,讓她的美麗大打折扣。不過女子臉上溫煦的笑容和那種寧靜的氣質卻彌補了她這個缺陷,讓人見之就產生一種信任和親切之感。

“丁可,發生了什麼事情?”女子微笑著打量著我們四人。

“雅茜姐姐……”丁可立刻從位上站起來,乖乖把剛才捉住我們的情景說了一遍,看他向雅茜敘述時的神情,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可見這個叫丁可的青年曆事不多,盡管想扮得成熟,但是在這個女人麵前就把自己的幼稚表露無遺。說完之後,還加了一句:“我懷疑他們是奸細。”

“丁可,你怎麼能這樣認為呢?帶著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和小弟弟的人怎麼可能是奸細呢?他們不過是困頓的旅人罷了。”即使是責怪著丁可的胡亂猜測,雅茜的聲音也是如此柔和寧靜。

丁可沒有任何抱怨的神情,隻是尷尬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雅茜來到翠兒身後,憐惜幫翠兒整理淩亂的衣服,又幫她抹了抹嘴上還剩下的飯粒,柔聲道:“小妹妹,告訴雅茜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令我驚奇的是,翠兒竟然沒有害怕的神情,而是乖巧道:“我叫翠兒。”

雅茜又摸了摸舒爾的腦袋道:“小弟弟,你又叫什麼?”

“舒爾。”舒爾竟然也乖巧如貓。

“咳!咳!”看到翠兒和舒爾對我暗示的眼神毫不注視,我不得不咳嗽提醒他們我一再的囑咐:別亂說出自己的名字。一旦流傳出去,畢竟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令我氣憤的是,他們竟然拉著雅茜的衣角,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我的提醒。

反而雅茜轉身問道:“這位大叔,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啊?”

“大叔?”我這才記起自己頭發花白,“哦,沒有,沒有,隻是很感激你們能讓我們一家人飽餐一頓。”

瑪花聽到我被別人叫大叔,卻是神情黯然。她自然知道這是聖龍涎的功效,我真實的年齡比她還小。在逃亡的路上,她一直都避免談及這個問題,免得惹我傷心。

“孤身在外,總沒有這麼不方便,看你們全身塵土,還是先去沐浴換衣吧。”雅茜建議道。

“好啊,謝謝雅茜小姐了。”我連忙不迭點頭,汗水塵土混雜一身,實在不舒服。

於是,雅茜吩咐丁可帶我們四人到一處樹林遮掩的淺水彎沐浴。我先讓瑪花和翠兒沐浴完,然後才和舒爾舒服洗去多日的汙垢,洗完換上替換的幹淨衣物,我們才重新回到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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