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一位少年站在塑像前,晉代詩人陶淵明在《讀山海經》中稱讚刑天的詩句,在他的口中吟來顯得格外悠揚。
“刑天幹戚之舞,猛誌常在。以腹代首,天刑何有於我哉。師傅說你是抗爭的代名詞,為世人展現出一種戰鬥到死,死不服輸的精神。”少年一邊用拂塵掃著塑像上的塵土,一邊輕輕的說道。
“多少年了?隻有你能默默的聽我說話。其實我知道那些稱頌都不是你想要得。“無首刑天,手足摸索而行,自殘脊背以得巨眼,然傷甚。”看著你,我感覺不到哪怕是一點世人所傳誦的精神。在你身上我唯一能感受到的除了淒涼就隻有悲愴。
淒涼嗎?寂寞嗎?至少你還有我每天來這裏陪你說說話,可是我呢?”少年白皙的臉上有著無限的落寞。
為塑像掃去塵土之後,少年慢慢退出供奉塑像的大殿。回身來到偏殿,從櫃子裏取出一個滿是塵土的小木匣。看著這個小木匣,少年的思緒猛然間回到了十年前的今天。
“韻兒,不要再送了,夜間的山路不好走,早點回去吧。師傅不在的時候,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閑暇時間可以看看師傅給你留下的眾多典籍,藝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沒有壞處。十年後的今天,若是師傅依舊沒有返還,你自去偏殿……”
師傅十年前的話,依舊清晰的縈繞在天韻的耳邊。十年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在這十年裏,天韻把對師傅的思念深深埋進心裏,每日勤練不輟。為了讓自己沒有閑暇的時間思念師傅,天韻把時間全都用在了修煉功法和學習典籍之上。
“師傅,您終究還是沒有回來……”天韻木然的拂去上麵的塵土,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這個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義木匣。木匣的最上麵放著一張信箋,天韻深深的吸了口氣,穩定好自己的情緒,用不在顫抖的手展開了信箋。
“韻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們早已不再人世了。十年了,你一定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可惜師傅不能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此時此刻你一定很難過,很悲傷,你會怨恨師傅嗎?”看到這裏,天韻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傷痛哭了起來,痛苦之餘,天韻小聲的呢喃著“師傅,我不恨,一點也不恨。我隻是好想兩位師傅,好想再見你們一麵……”大哭一場的天韻,直等到心情少許平複之後才又繼續拿起信箋。
“韻兒,不要流淚,大丈夫隻流血不流淚。我們這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事就是收了你做徒弟。師傅知道這十年裏,你一定夜以繼日的學習師傅留給你的典籍和功法,以你的天資和聰慧,這些東西一定難不住你的,師傅對你有信心。
韻兒,下山去吧,那裏才是你的天地,用你的一身所學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師傅對你沒有別的要求,今後你的路隻有靠你自己去走,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自己的心。師傅唯一擔心的是你太過單純,有一顆赤子之心既是你的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切記世事險惡,人心叵測。
帶著師傅留給你的法器下山找你的師姐,有她照顧你師傅也就放心了……”看完師傅留下的信箋,意識到師傅真的不在了,一想到今後就隻有自己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上,天韻心裏不禁百感交集。
不,自己並不是獨自一人,自己還有一個師姐。想到自己的師姐,天韻的心中不禁多了一絲溫暖。在天韻的記憶裏,除了兩位師傅,師姐是自己唯一的親人。自己的童年也因為有了師姐的存在而變得快樂了許多。本以為可以這樣快樂的生活下去,可是師姐卻在自己八歲那年被家裏人帶下了山。
天韻永遠也忘不了,師姐下山那天自己噴薄而出的淚水。看著師姐一步一回頭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天韻第一次感受到了傷心難過。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有自己的生活。收拾心情的天韻帶著師傅留下的法器,小心收好師姐的地址,走進了每天都會去的大殿。
“刑天啊刑天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為你除塵、淨麵。過了今日我就要離開這裏了。以後沒有我在這裏陪著你,你會更寂寞吧?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寂寞的。隻希望這種寂寞不會太長久。今後,我還會回來看你的。”最後一次為塑像除塵的天韻顯得格外認真。
看著身後消失在群山之中的家,天韻的心裏充滿了別離的思愁,但更多的還是即將見到分別十一年之久師姐的激動。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天韻將靈力灌注在雙腳之上,向山下飛馳而去。就在天韻離開不久,整個大殿在一陣激烈的晃動之後,化為一堆瓦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