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手中的杯子,沅雅微微有些出神。
“怎麼了?”晏子默問
“沒什麼。”沅雅頓了下,“隻是有些好奇你在部隊時是什麼樣子。”
“部隊啊……”輕輕嗬出三個字,晏子默笑得很輕,“那時每天的生活都很簡單,訓練、演習、睡覺、吃飯。”
“聽起來很單調!”
“習慣就好。”晏子默回複好一封郵件,打下最後一個字,淡淡地說。
“我稍晚些會去和一個客戶談一項工程的部分細節,隻方便帶一個人。”話鋒一轉,晏子默道。
這時沅雅才聽出晏子默的嗓音有點啞,他的聲音低而輕,一時竟沒有發現,仔細看去,眼下還有著淡淡的黑影,顯然是沒睡好。
“現在事情多嗎?”沅雅問了句不相幹的話。
正在收拾一會兒見客戶要用的資料,聽到沅雅的話,晏子默手上停了下,“還好。”在見客戶前他至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但還有其他事情等著他做,晏子默卻選擇沉默,他想知道沅雅想說什麼。
“那就休息一下吧。”說這句話時,沅雅完全忘記自己也是那種對工作非常拚命的人。
黑眸中瞬間有抹光芒閃過,晏子默從善如流地放下文件,在沅雅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一時間空氣有些沉靜,靜謐的空間裏,淡淡飄散著奶茶香,晏子默很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頭微微靠在沙發上。
眼神卻很清澈,視線落在沅雅身上,卻不會令對方覺得不舒服,或是坐立不安。
沅雅回視著他,兩人並不說話,室內一片安靜,時間就這樣平淡靜默地流過。
兩人都無意提及剛剛門外的那束花,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說得很清楚,曖昧朦朧間更可增添一絲默契。
抖了抖手上薄薄的兩張紙,樂凱似笑非笑地看著將這份所謂的報告交給他的人,查了幾天,就查出這麼兩張東西來,他隨意找個人在電腦上杜撰一下都會比這多。
負責調查晏子默身家背景的屬下仔細觀察著樂凱平靜莫測的臉色,胃部緊張得有些發疼,半晌,擠出一個再僵硬不過的微笑。
輕輕掃了幾眼便將紙上的資料上上下下看了兩遍,再普通平常不過的背景。
從小學到大學,畢業到工作,沒有任何汙點,也沒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出色優秀,卻也平常得讓人詫異。
不過,樂凱看著大學那一欄上所寫的名稱,唇角微微地勾起抹有興味的弧度。
“你先下去吧。”沉默多時,樂凱終於開口,站在桌前的屬下頓時感到鬆了一口氣。
“是。”不敢有所耽擱,轉身便出了樂凱的房間。
樂凱在幫裏是什麼樣的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下,是顆比誰都狠都殘忍的心,他交付的事情若是沒辦好,那……辦事的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查到了什麼?”剛剛睡醒的聲音帶著絲喑啞由樂凱身後傳來。
官諾單手撐在床上,襯衫最上麵的幾顆扣子散開,露出古銅色的鎖骨及胸膛,褶褶皺皺地穿在身上,有種頹廢的性感。
一時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在樂凱房裏,半晌才想起昨晚與兄弟們喝酒,不免有些多了,被人扶上樓,沒看清是誰的房間便踢門進來,一直睡到現在。
見他醒了,樂凱蹙起眉,可愛的娃娃臉露出絲惱怒,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讓傭人上來把房間裏的東西全部換成新的。
他有些潔癖,別人碰過的東西都要清洗消毒過,或是幹脆換掉,否則他打死也不會再進這間房,再碰那件東西。
“我想你對晏子默大學後的經曆會感興趣。”將手中的兩張紙丟到床前的小幾上,樂凱坐在辦公桌後給自己點上根煙,嘴裏吐出一連串的白霧。
他伸出手拿過那兩張紙,視線因樂凱的話而落在大學那一欄上。眼前一亮,官諾看著那個代表著出身的學校名稱以及畢業後的去向。
“還有一件事情,晏子默的右手是廢的。”吸著煙,樂凱補充道。單看官諾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樂凱再將桌上的信封丟過去,裏麵是晏子默的照片。
“不過單從照片上無法判斷他是不是當年那個特種兵。”
當年那個特種兵臉上塗滿迷彩,戴著帽子,唯一可以看清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雙深黑的眼睛和他的身手。
拿出照片,上麵的人身形修長,穿著講究,斯文雅致的麵容,讓人無法將這個人與那所大學及特種兵幾個字聯係到一起。
看了幾張照片,官諾皺起俊挺的眉,他也無法判斷晏子默是不是那個特種兵。
“有什麼法子嗎?”畢業的學校與從軍的年限都有很多種可能,他們不能單憑這兩點而肯定晏子默的身份,而右手的傷同樣也存在太多的可能性,不足以構成他們懷疑的要素,必須有什麼辦法可以確定晏子默就是當年的那個人。
“找個人去試下,這是最快的方法。”
“你認為普通人試得出嗎?”他輕諷地笑了下,不是官諾小看手下的人,如果晏子默真是當年的特種兵,以下麵人的身手而言,丟十幾二十個還有可能試出個幾分真假來,但目前的情況他們不宜太過引人注目。
樂凱聳了下肩,娃娃臉上出現抹惡質的笑容,“你就那麼肯定人一定是他?”
“我希望他是。”這件事情就越來越有趣了,當年滿身正義的特種兵如今卻與夙沙玖蘭那樣的軍火商是好友,再也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不過也給了官諾機會,這個人未必不會成為他的好幫手。
“既然如此,那……隻好我走這一趟了。”樂凱認為自己很久沒活動了,把這當作休閑運動也不錯。
“可不要被人折了麵子。”那個特種兵的身法官諾記憶猶新,忍不住提醒了句。
冷冷一笑,可愛的娃娃臉上霎時一片冰寒,再也找不到半點可愛,“你還是擔心我不要再傷了他的另一隻手才好。”
北方的冬天,無雪時總是萬裏無雲,碧藍的天空透著水一般的青碧,空氣也同樣幹燥得有些過分。
今天天氣有點陰,空氣中的水分明顯厚重了些,透著冬雪初來前的濕氣與寒冽。
辦公室裏也蒙上一層暗灰,平添了幾分陰鬱。
莫醒早就不知用什麼理由跑得不見人影,美其名曰將空間留給晏子默他們過二人世界,實際是不想掃到台風尾。
保護行動已經到了一周的限期,這段時間對方沒有任何行動,一切都風平浪靜,與此同時案件也沒有任何進展。
在這種氣氛緊張的時刻,今早還雪上加霜,傳來壞得不能再壞的一個消息,當天襲擊晏子默後送醫的人,在醫院終究沒有渡過危險期,於今日淩晨四時宣布死亡。
所以,從清早起,沅雅的臉色便黑得不能再黑,身周的氣壓自然也低得令人喘不過氣。
“意料之中。”看著進他辦公室已經一小時,卻一句話都沒有講的沅雅,晏子默平靜地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