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黑暗海域(完)(1 / 3)

極北海域上,怒吼的狂風猶如寒霜尖刃般伴隨著陣陣冷意飛刺而過,暗淡無聲的海麵也不甘寂寞地泛起陣陣波流暗湧,有意無意地將獨奏帶向高潮。

陰雲遍布了整個天空,帶來了熟悉的陰暗,也帶來了詭異的收割者————它正有力地揮舞著它的鐮刀,毫不吝嗇地將這片海域之上僅剩的一點生氣取走,然後又非常大方地留下了它的悲涼,還有哀傷。

它喜歡這樣的環境,它沒有理由不喜歡。

溫暖的陽光透不過厚密的雲層從而變得珍貴,也變得稀有。沒有努力地拍打著翅膀嚐試衝出這片海域的飛禽,也沒有遊動於海麵之下還能讓人看出半絲身形的魚類,有的隻是那讓人厭惡的呼嘯聲,還有那不時從鉛雲之中落下的重重雪花。

“轟!”一艘遭受過攻擊的海軍戰艦劃破了海浪的翻滾,氣勢磅礴地衝進了這個死一般寂靜的空間,如同眨眼即逝的雷鳴閃電般驚詫了整片海域。而此時,天空正注視著這艘破損的戰艦,就如同大人在觀察著孩童們的一舉一動,充滿好奇也充滿暗諷;當然,海浪也留意到了它們那魯莽的客人絲毫並沒有調頭返航離開這片海域的念頭,所以它們不禁由心而起絲絲興趣。

它們很久沒迎接過客人了。

它們餓了。

寒冷之風不斷地在艦船的上空飛舞,在艦船的空隙穿插,像是淘氣的精靈卻又更像是邪惡的鬼魂,無時無刻地嘲笑著船上的人類,嘲笑著他們的無知以及不自量力。如果它們擁有外形,那麼那些摩拳擦掌的人類將不難看到它們那狡詐的笑容,還有那歹毒的眼神。

在這艘被武裝到牙齒的戰艦上,一麵受損非常嚴重的深紫色戰旗正無力地迎風飄揚著,但它並沒有被海軍們放棄,因為那是一個象征,象征著他們的不屈與堅韌,象征著他們的鬥誌和意氣;戰旗之下,一大批早已武裝好的海軍正在艦船的甲板上來回地巡邏著,並不時地留意著海麵上的狀況,以防有新的敵人接近;一部分海軍在清洗著最後的血跡,而另一部分海軍則配合著檢查武器和火炮,還有艦船的破損部位,盡力地在下一次遇到敵人時將其修複好,以免艦體承受不了下一次的猛烈撞擊。

壓力如巨石般仍高掛在這些海軍的內心之中,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他們感到窒息鬱悶以及難受,但他們別無選擇。是投降還是堅持到底?他們知道哪一個選擇才能彰顯出自己的不屈和堅強,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在敵人倒下之前先倒下。當然,敵人還沒被完全消滅,他們對此都非常的清楚,隻是經過不久前的那一次交戰,他們倒是學會了如何更好地擊倒敵人,如何更好的躲避它的攻擊,如何更好地找到它的弱點————顯然,隻有克拉肯,利維坦和海德拉這三大深淵海怪才能給予這群鋼鐵般的士兵壓力。

“艦長,很冒昧的打擾了你,但我不得不向你報告一下最新的艦船狀況。”兩名身穿著銀白色製服的人站在艦船的船頭上觀察著四周的海麵,站在稍微靠後一點的人走上前來,輕聲地稟報著他所關心的現況。

正如他所擔心的一樣,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在半天前和海怪海德拉的戰鬥中,艦船部隊損失了13名海軍,而受傷的那部分人暫時還沒被統計出來。另一方麵,火力與防禦方麵的損失也接近一半,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因為他們還得迎戰最後的兩頭巨大得讓人失去希望的海怪————克拉肯和利維坦。

不過讓人欣慰的是,糧食和淡水依舊充足,這或許是唯一一個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了。早已預算好的十三名海軍的糧食和資源伴隨著他們的陣亡也很快地被重新分配到其他船員之中,接下來或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或許會出現人員缺少資源充足的問題,但這絲毫不影響艦長於出發前設計好的行軍路線。

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名船員,這艘船還是必須得駛往目的地————黑晝之極。

對於他的助手的報告,戰艦的艦長並沒有立即作出答複,相反則是從容不迫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將腳步停在了船頭的邊緣上,一邊細細地品味著寒冷的海風,一邊審視著遠處天空與海域交界處的漆黑————永久處於黑夜之中的黑晝之極。

隨其身後的助手並不能理解艦長此舉的意義,但當他想起艦長那一如既往的鎮靜作風時,他的內心對此就沒有多大的疑問了。他知道,正因為是艦長的那股鎮靜,這艘戰艦的損失才得以降到最低,而同樣也是因為艦長的那股鎮靜,這裏所有的人才會如此忠心耿耿地跟隨著他們的艦長,才會如此地鞠躬盡瘁。

這是他一直想學可一直也學不來的優點。

在觀望了海域足足有一段時間之後,艦長才從腰間取下一個一直藏起來的徽章,一個用純銀所打造的徽章,然後將它扔給了身後的助手:“布洛瑟姆,你認得出這塊徽章中的雕刻物嗎?”

“海德拉,利維坦,還有克拉肯。”布洛瑟姆當然認得出徽章之中的雕刻物,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了,那是三頭被精雕細磨的深淵海怪,在純銀徽章之上它們正圍繞著圓心遊動。而圓心……嗯……說起圓心,有著一對濃厚眉毛的布洛瑟姆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可他還不敢確定。

“圍繞著黑晝之極遊動?”他搖了搖頭,他知道艦長把這塊銀徽扔給他可不是單純地讓他猜出徽章的雕刻物,而是讓他找到這塊銀徽背後所隱藏的答案,可他還需要一些提示。

“靜下心來,再想一想。”艦長轉過身來淡淡地說到,“想一想這片海域,這些深淵海怪,想一想,我最得力的助手。”

“海域,深淵海怪,遊動?”布洛瑟姆皺了皺那對濃眉,“那個傳說?流傳了近600年的傳說?”他看見了艦長表示肯定的點頭,但這並不是最後的答案,所以他還得要繼續挖下去,直到艦長讓他停止尋思或者他找到真正的答案為止。

在這片海域上的傳說?布洛瑟姆對此並不陌生,因為他是那名有著鋼鐵意誌的艦長最得力的助手,所以他比其他的隊員都更熟悉各個海域的一些傳聞————在這片被稱之為被遺忘的黑暗海域之中,潛伏著三個恐怖的深淵海怪,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攻擊所有的來往船隻,吞食一切所能吞食的活物,然後將之化為殘渣。海怪的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著不同程度的海霧和風雨,在這種環境之下,沒有人能順利逃脫出這片海域,而抵抗之人的耐心也將一絲絲地被吞食,直到被恐懼霸占了意識,被哭嚎淹沒了聲音。

但在進入這片海域之前,所有的闖入者都會得到一個提醒,一個該有的警示————卡律布狄斯大漩渦。隻要看到這個大漩渦,那麼所有過往的人都應該知道,他們離黑暗海域不遠,他們的選擇也就隻有兩個,要麼離開,要麼不聽警示從而衝過大漩渦進入到黑暗海域之中。

當然,卡律布狄斯隻是黑暗海域的其中一個入口,要想進入黑暗海域同樣也可以不用經過卡律布狄斯,但隻要踏進了海域之中,那麼第一頭海怪將會察覺到,它————九頭蛇海德拉將會開始釋放出海霧和雷鳴,在陣陣狂風之下,將闖入者連同船隻拖沉於海域之下,沒有人能僥幸逃脫。嗯……如果有人能僥幸逃脫的話,那他肯定是被幸運女神眷顧了,可他的幸運女神絕對不會每時每刻都守護在他的身旁讓他總是能幸存下來,因為在海德拉之後,闖入者還將要解決來自另外兩頭巨大海怪的攻擊。它們各自看管著不同的海域,從外到內,直到中心,直到黑晝之極。

“直到中心……嗯……”布洛瑟姆仍在苦苦尋思著,“圍繞著中心遊動……嗯……”

留有一撮黑色胡須的艦長非常欣賞布洛瑟姆這個算不上聰明但卻有著他年輕時的模樣和味道的助手,淳樸和真實,不帶一絲虛偽:“這個所謂的傳說,更多的隻是恐嚇那些膽小的家夥,好讓他們不敢隨意闖進這裏來,要知道謠言的威力比事物的本身更可怕,但正因為這一點,你才應該更能發現到其中的一些疑點“

”三頭深淵海怪,中心點,黑暗海域,傳說。”艦長確信自己提示得夠多的了,提升一個人的思考能力固然要做出引導,但這個引導是有限的,而現在,這個引導該結束了,接下來就要看布洛瑟姆的反應了。

“守護著黑晝之極!?”他並沒有讓艦長失望,即使他需要了不少的提示。

艦長微微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但他故意將這個笑容藏在陰影之下:“那些未曾踏足過這片海域的人,都在別人的誇大其詞之下認為這裏受到了詛咒,就如同死神永遠光顧著這裏一樣隻有死亡和危險,隻有寂靜和寒冷,這樣一來使得極大部分探險家以及航海家們都不敢踏足這片海域,再加上這個可怕的謠言傳播了近600年之久,所以就更沒有人願意接近這裏了。要知道,謠言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的本身加上了一個時間,當它有了這個時間的包裝之後,它遲早就會成為一個古老的傳說,然後讓人望而生畏。這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做法啊!“

”聰明的做法?“布洛瑟姆感覺到艦長的話中還有話,不過很快,他就猜到了艦長所要表達的意思,”這些可怕的傳說讓人失去了對傳說本身的判斷能力,所以他們都隻看到了表麵,對黑暗海域的印象也停留在表麵之上?“

”的確如此。“艦長說到,”傳說是不會無中生有的,這其中肯定有一個人製造這個傳說,然後去散播它,誇大它,直到這一切達到那家夥所想要的情形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