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湖上行 人無心(1 / 2)

第一章

湖上人行無心

平山湖就在平山腳下,麵積頗大。飛速發展的旅遊業受阻於道路交通的影響,並未將觸角伸向這裏,所以各種大排檔農家樂什麼的還未發展起來。因為這樣,環境還是原生態。怎麼說呢,平山人都知道平山湖,可平山湖邊卻不住平山人。早幾年,政府出資遷移了這邊大部分人口,在另一麵新建了一個城鎮,給了各種優待。雖然說故土難離,但能有更好的生活,大部分人還是不會排斥。畢竟在不通大馬路的情況下,生活還是很艱難。當然,如果情況僅僅是這樣,總會有些老人不願意走,留下來,成了孤寡人家,也是常態。但,這邊的事情有著更加深層的秘密,總有強製性的手段來阻止這樣的事情。於是,平山就徹底歸於荒野。

現在的平山很安靜,而平山湖用鏡似的平靜倒映出它沉穩的形態,然後在不同的日落後一同歸於黑暗、在不同的日出後進入光明。靜靜的,看多了也會覺得孤獨,於是皺眉,帶出一道波紋。老人家就從這波紋下走出來,撐開的傘麵邊角引流出水線,像大雨中的場景,但畢竟不是,沒幾秒也就停了下來。老人家收了傘,解下了背上的背包,放在了一邊的男孩身後。然後也坐了下來,看著當時來的方向。

“更冷清了點……”老人家這麼想。

這兩年多來,李解放會經常來平山湖中見見小男孩迷生,在帶來一些生活必須品外,也有著關注的原因。這樣,逐漸有了些關懷的情感。在他眼裏,獨自生活的男孩愈加安靜少言,多少是令他不舒心的境況。有時候他在另一麵的湖邊停住,看著獨自的男孩望向他的場景,就像很久之前看到的皮影,黑黑白白,看不見表情。有時候他覺得男孩更像是沒有思想的木偶,在安靜的等待牽動他的人到來,隻是這種等待,似乎還需要不知道幾個兩年。

一大一小無言的坐著,任由光影變幻扭曲,最後日光黯淡,老人家才靜默的起身,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傘。

“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嗎?”這是例行的告別語了,雖然已經不會有答案。

老人撐開了傘,微微的歎息,人慢慢浸入水麵,最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小小姐很想你。”

老人的身影最終消失在水中,波紋皺,如憂愁,隻是一閃而逝。迷生起身,銀鏡似的左眼正對著夕陽時被染上了一層橙光,有一道波紋在這樣的色彩中顯現出來,然後又被隱匿。

“林雨……”迷生想到女孩帶著水光的雙眼,臉上出現了溫和的表情。他從岸上走向湖麵,銀光在他腳下蕩開,小男孩就站在了湖麵上。“林雨。”男孩腳下出現波紋,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夜色徹底攻占了平山湖,從遠處看過來,湖心小島上的微光跳躍著,有一點神秘。小木屋內的空間被暖黃的光所布置,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當然,其實並不溫暖。這木屋之前是被某位漁民作為倉庫而使用的,這樣的用途決定了它的狀況,遮風避雨什麼的也就勉勉強強。現在這倉庫換了主人,修修補補下也顯得“氣派”了許多,但其實還是和之前沒多大的區別。

迷生一直保持著一如秦韻般細致的生活態度,將這樣的小木屋整修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跟著秦韻的幾年裏,努力學會了一些東西,現在獨自生活,也就不至於一塌糊塗。這兩年,獨自在這邊生活,被湖光山色繞著,聽起來似乎是極美的。但揭開開詩人般幻想的輕紗,仍隻是平凡普通的生活罷了。獨自麵對生活的瑣碎,在靜默中品嚐著現實酸澀的滋味,迷生並不是如何超凡脫俗的仙人,於是抱膝落寞的時日就頻繁了起來。

落寞,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了吧。迷生有時候就坐在湖邊,對著變幻的景色落寞一整天。失落、寂寞,獨自一人時,這樣的感覺會像得到了照料的幼苗,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著,最終牢牢地紮根在心上,輕易拔除不了。是人改變自己的心情還是心情改變了人?大概都有吧。於是接著,與自己有關的一切都好像改變了一個模樣,讓過去黯淡消失。

因為珍惜而懼怕或者是因為懼怕而珍惜,總是這樣交錯的生出不欲去觸摸的傷痛,有點可笑,卻難以避免。

小木屋內就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隻吊燈,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能跟一扯上關係,明裏暗裏地提示主人孤身一人的寂寞。迷生坐在桌旁,用手支著臉頰,延續著一貫沉默思考的姿態。

其實這樣的沉默中,迷生的腦海裏便會逐漸趨構成一個青色的影子,似乎是怕遺忘了什麼似得,不自覺的在他的腦海裏出現。隻是今晚,他的心裏有了一些波瀾,這樣的構築便緩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