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以妝為美的年代(1 / 2)

姐姐死了。

姐姐叫鍾寐。

死在陽春三月的春光裏。

舉國震驚,因為姐姐是那樣一位傳奇人物,她是開國以來第一位被賜封“大妝師”封號的妝客,也是本朝第一首富。

她是讓皇帝魂牽夢繞的女人,卻拒絕為妃,不顧一切嫁給了一個清貧出身的狀元郎。

她的那雙巧手讓無數容顏起死回生,她開創了“鍾字號”妝品,百姓趨之若驁。

她掌控著整個國家的妝品命脈,在這個“重妝輕文武”的朝代,她甚至富可敵國。

但是她死了,死在陽春三月的春光裏。

留下了一批不知在何處的所謂蘊含了她所有財富的“鍾氏寶藏”,丟給世人去解謎。

鍾靈兮站在無字碑前,蹲下清瘦的身軀,用手一點點撫摸著無字碑上的那些風幹的紋路,她嘴邊是幹枯的笑容,仿佛一拉扯就會斷裂,“真是一個癡心不改的女人,到死還是決定原諒那個殺了你的衣冠禽獸、人摸狗樣、道貌岸然的男人,我天真的姐姐,沒人會感激你的。”

隨後,她緩緩站起身來,蒼白的臉龐上悲傷夾雜著冷漠,她伸出手,用一把銳利的小刀握在自己的手心上,很快,潺潺的血流就那麼泊泊地開始滴下,滴在無字碑上,順著石頭的紋路一點點滲透進去。

瑟瑟北風,淒厲無比,仿佛有人在撕裂這灰暗的天空,想要呐喊一般。

鍾靈兮眼神深邃而隱忍,卻帶著不一樣的毒辣和怨恨,她微微張開嘴唇說道:“姐姐,靈兒今日在你墳頭泣血發誓,今生定為你複仇雪恨,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個害死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一個一個付出代價的!”

然後,是良久是靜默,她似乎有些累了,筆直的背脊也漸漸彎曲下來。

悲傷湧上心頭,她終究還是孤獨的。

鍾靈兮有些蒼白的嘴唇緊緊抿了一下,然後眼眶似乎盛不住淚水一下子就奪眶而出,小刀“叮”地一下落到地上,她也順勢跪了下去,孱弱的身軀忍不住蜷縮在墓碑旁,她側身靠著無字碑,身軀在寒風中一抖一抖,“姐姐你說過幾年就會來接靈兒去溫卿候府,結果你卻再也回不來了。”

“鍾家人全部都死了,他們以為我也死了,可是,我怎麼會死呢。”鍾靈兮喃喃著,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上天不讓我死,就是讓我活著為姐姐討一個公道的。”

“因為我和姐姐是不同的人呢,姐姐總是那麼心軟,癡心不改,而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從今以後,也會一直是一個心冷硬如刀的人。”

說完,鍾靈兮站身來,仿佛鍾寐的墓中有一絲絲溫暖的氣息支撐著鍾靈兮那般。

沒有時間給她在這裏緬懷悲傷了,她還有更要緊的是要去做,當她親自手刃那些賊人的時候,她會再來姐姐墳頭和姐姐慢慢訴說的。

她最後看了眼無字碑,轉身就離開了。

鍾靈兮是胎穿而來這個大譽國的,如今整整九年了。初來之時,她也不曾想到竟有這樣的一個國家,全國老少上至皇帝,對化妝竟然有這般變態的執著。

作為二十一世紀頂尖的化妝師、美容師,她那時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安全感。

然後,作為棄嬰的她,遇到了姐姐,姐姐待她至親至深,在這個時代她第一次感覺到沒有那麼孤獨。

再後來,姐姐死了。

被害死了。

現在,鍾靈兮又變成了原先那樣的人,自私,自利,狠毒,冷漠。

不過這樣的性格來複仇,應該是最好的。而她上一世作為全球頂尖化妝師的技術,在這個時代應該也能夠助她平步青雲,躋身京城貴族之中,這也將會是她的一大助力。

但是首先,她需要一個身份。

不過,她已經有了,她在村莊邊上徘徊的時候,走到了一個斷頭穀,那兒經常會有人失足跌落穀底,她非常幸運找到了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和一位長者,並且在長者的身上搜出了一張庚帖,很明顯是那個女孩的,長者或許是想要帶女孩去定親。

總之不管如何,女主找到了身份,她可以變成這個歲數與她相仿的女孩。

她懷裏揣著這張庚帖,將內容都記在心裏。

鍾靈兮走在蜿蜒的鄉間小路上,已經臨近夜幕了,再晚可能就進不了鹹陽城了,而且她也沒有路引,怕是不出示路引也進不了城。

她在路上張望了幾下,正巧看到路上有一輛正在趕路的牛車趕過來,她連忙扯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對那個趕牛車的老漢說道:“老伯伯,老伯伯!”

那老漢看到一個八、九歲大小的小女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山路旁也很是奇怪,就停下車來問道:“小妹妹,你去哪兒啊?”

鍾靈兮無辜地撲扇了幾下眼睛,有些淚花地說道:“我和娘一起進城,但是路上走失了,我也不知道娘去那兒,但是娘說是要帶我進城的,所以老伯伯你能不能帶我進城去和娘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