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著一襲紅嫁衣,瞪著一雙瞳孔散大,漆黑沒有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光那雙眼睛就足以讓風蕭蕭頭皮發麻。
縱使她生前作惡多端,殺人無數,橫行於世間,也從未見過如此扣人心弦的眼睛,更別提那張浮腫到麵目全非的臉。
受此一驚,渙散的意識瞬間回籠,她強忍住胃裏翻騰的酸水,苟延殘喘的從地上坐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個四四方方幹燥的水槽裏,水槽外麵被一個圓形的血池包裹。
血池上用血水寫著看起來極為怪異的符文,符文透著陰森和詭異,一圈圈詭異的旋轉式圓圈迷人心智,在血池上躺著各式各樣的人,他們的手腕皆被人劃開,妖豔奪目的鮮血從手腕流向血池。
風蕭蕭瞳孔猛然縮緊,原本就翻騰的胃在血腥味的襲擊下她沒出息的趴在血池邊吐了出來。
倒不是她畏懼血腥,實在是這個人的手段過於粗糙,將場麵弄得血腥不說還過於惡心。
這麼多血,死了多少人?
到底是誰,竟然用這麼多活人獻祭。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之後,風蕭蕭半死不活的從水槽裏爬起來,身體沉重,雙腳虛浮的走出水槽。
一身緋色的流紗裙被染得血跡斑斑,裙擺在她走出血池的時候被血池裏的血水染得又紅又濕,跟隨著她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的烙在地上,每步腳印後麵都跟著一朵詭異的圖案。
她作古多年,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醒來。
望著眼前血腥的場景,風蕭蕭腦中回放著前世斷斷續續的場景,她堂堂魔界至尊,竟被他們算計而死,也是可笑。
八十一道天雷,九道霹靂火,逼得她不得不自爆。
可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是被人欺騙。
他們為她編製了一場美夢,夢裏他們給她種下憐憫眾生的種子,讓她體會到冷漠以外的情感,親情、友情和愛情。
在她以為她可以擁有這一切的時候,當頭一棒,將她打回原形。
無情的撕碎她的夢,讓她看清現實的殘忍,將她留在無妄海裏,讓無妄海裏的無妄鬼魂啃食她的血肉,腐蝕她的靈魂,待她九死一生歸來他們利用天雷將她擊殺。
死,她從不畏懼。
讓她畏懼的是在她以為她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實則卻是一場誘殺她的陷阱。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死是人生常態,她沒什麼害怕的,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得那麼慘,那麼憋屈。
“師妹,”就在她陷入前塵往事之中無法自拔之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來。
一塊移動式的白豆腐朝她快速奔來,見到白豆腐身上穿著用桑蠶絲做的服飾搭配著真絲線紋繡出來的浮雲圖案,風蕭蕭空白的腦子裏逐漸浮現出一張清冷絕美,麵玉如冠的臉龐。
他是……
來人無視她眼中的空白與茫然,那張刀削般硬朗的臉上帶著她還活著的意外驚喜,聲音低沉渾厚,“太好了師妹,你還活著。”
師妹?
難道她……
一個慌繆的念頭從心底冉冉升起,還沒抓住頭緒,就被一涼薄且囂張的聲音給打斷。
“好嗎?我看不見得,所有人都死了獨獨她還活著,我看她莫不要被人鳩占鵲巢了才好。”
……這人。
風蕭蕭狹長的狐狸眼中露出一抹促狹,散發著幽暗紫色光芒的眼底泛著一抹陰鷙,下意識的挑眉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個青綠相間的身影赫然撞進眼球,胸前那朵極為顯眼的白紅紋繡大曇花立馬吸引住風蕭蕭的眼睛,清澈透亮的眼眸在觸及到來人的瞬間不可思議的眨巴了幾下,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對來人另類審美觀的驚歎,她被這驚世駭俗的裝扮給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