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跟自己說,慢慢的,慢慢的,就會忘記了,所有的一切都會。可是,真的會嗎?
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家奔,下了車在樓下卻突然不想上去,索性坐在小區裏,翻出剛買的酸奶,冰櫃裏放久的盒子沾了一層水珠,襯著翠綠的包裝更引人胃口。景小蒾把盒子貼到臉頰上,瞬間的冰涼讓她心裏一下好受了很多。撕開包裝,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裏送,沁涼沁涼的感覺充滿整個口腔,從喉嚨蔓延到心口,腸胃,全身。
吃了大半盒,心裏鎮定下來,抬頭看著緩緩落下的太陽。八月末的北京,帶著秋天味道的悶熱,那抹橘紅色籠罩半邊天空,在混沌的空氣裏,顯得越發朦朧。
就像,那些往事,原本是鮮活的,清晰的。可是,慢慢的,就變得混沌而不清楚,再慢慢的,就髒兮兮的不成樣子,擦不掉,也修複不好,就那麼尷尬的在心裏占據著一角。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電話想起來,看到聶悄語的名字在屏幕上晃蕩,才想起來她還等著自己的橄欖油呢。
“喂,樓下樓下,馬上上樓。”一邊說一邊拎著袋子起身。
“景小蒾,你是要給咱們小區綠化事業做貢獻?再坐下去,就是望夫石了。”抬頭看見聶悄語正站在陽台上,一手叉著腰一手握著電話不耐煩的看著她。
“沒有沒有,馬上上樓。”
景小蒾很少怕誰,她的性子也算直來直去,可是遇到梁朵朵和聶悄語,她才覺得自己真是逆來順受,跟舊社會的小媳婦一般。
還沒掏鑰匙,門就開了,不出所料的看著母老虎站在門口,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重重的往地上一扔,“咚”的一聲,嚇得她差點把手裏的鞋扔過去。
“說,在下麵想什麼呢?”
天地良心,她什麼都沒想。真的,什麼都沒想。
以前她遇到煩心事,總是會拉個人吧啦吧啦講一堆,讓人家給她分析,給她指點迷津。後來她就會一個人呆著去思考,再後來,她就隻是找個地方放空自己。再想,也沒用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都隨他去吧。
所以,她隻是坐著吃完了一小桶酸奶,順便欣賞一下北京的夕陽美景,純粹欣賞,連一點感慨都沒有。
“我沒有,我就是走累了,在樓下歇會。”
“編。”
“沒有啦。快去做飯。”討好的找出橄欖油放到她懷裏,扯著她袖子往廚房去。
“景小蒾,你要死,這上麵髒死了,啊,我的襯衣。”關上廚房門,走進臥室,把鬼哭狼嚎鎖到門外。
拿出手機,想要跟朵朵打個電話,反正今天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死人,甚至都沒有流血衝突,那還怕什麼?梁朵朵說了,這輩子她就結這麼一次婚,說什麼也要回去看一眼的。當然,到底是不是就這麼一次,憑她風風火火不靠譜的性子,就很難說了。
剛要撥號,電話先亮了起來,嗡嗡的震動聲嚇她一跳。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喂,景小蒾,我是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