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兩地的統一,使趙匡胤非常興奮,得到這個地方,就可以西控巴蜀,南壓南漢,東擊南唐後方了。此時,趙匡胤下詔全麵實行文官治理州縣製度,州縣官一律由吏部委派、三年一任。節度使不再幹預地方行政。
對於武官,也強調遵守法紀,違者嚴懲。曾在壽州城下救過趙匡胤性命的將軍張瓊,這時已升至殿前都虞侯,因為狂傲不遜也被問罪,自殺而死。張瓊死後,查抄其家,家中貧寒無餘財,所使傭人,也僅有三人,十分清廉。趙匡胤為此十分後悔。不過由於張瓊之死,一時各級文武官吏為之肅然,不敢犯紀。
趙匡胤在整頓內部的基礎上,積極準備征討巴蜀。
西蜀乃天府之國,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是一個令趙匡胤垂涎三尺的地方,雖然他很讚成趙普的建議,決定先取西蜀,但遲遲沒有動手。沒有動手的原因,就是沒有找到出兵的借口。他認為,做了皇帝,就要有一點皇帝的風度,無緣無故地發兵去攻占他國,別人會說你霸道。中國有句俗話:就是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用這句話來形容趙匡胤此時的想法,是再恰當不過了。
想瞌睡,就有了枕頭,用這句話形容趙匡胤此時的處境,似乎很合適。正當他為伐蜀找不到借口的時候,西蜀主孟昶卻蠢蠢欲動了,這真是老天也要幫趙匡胤的忙。
孟昶躺在天府之國享福享夠了,覺得在西蜀那一隅之地玩得不過癮,竟然想玩一玩貓戲老虎的遊戲,趙宋沒有去惹他,他反倒要找趙宋的茬兒。用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孟昶的行為,就是玩火自焚。
現任的蜀主叫孟昶,他的皇位是從他老爸孟知祥手中繼承過來的。登基之初,他衣著簡樸,勤於國事,興修水利,注重農桑,與民休養生息,表現得中規中矩,將西川打理得有模有樣,在百姓的眼中,算是一代聖君。誰知到了後來,環境變了,心性也變了,他認為守著美女如雲的天府之國,不享受一番,豈不是暴殄天物、枉此一生?加之身邊幾個佞臣向他獻殷勤,替他拉皮條,孟昶一下子就栽進了溫柔鄉,白天圍著酒杯轉,晚上摟著美女眠,荒淫無度,不理朝政。
在人們的眼裏,他由一個聖明天子而變為一個標準的昏君,身邊的幾個親近大臣如王昭遠、伊審征、韓保正、趙崇韜等,也都是一些阿諛奉承的佞臣,一個個隻知道溜須拍馬,貪圖享受,沒有一個能幹正事。孟昶的母親李太後,倒是位十分明達之人,常告誡兒子,要親君子,遠小人,說他身邊的幾個人既不懂兵法,又沒有戰功,國家一旦有了戰事,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孟昶將母親的話置若罔聞,仍然是我行我素。
宋朝大軍平定荊南、湖南之後,西蜀的宰相李昊倒是有點自知之明,對形勢認識得也很清楚,料知宋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吞並西蜀。因此,他主張向趙宋納貢稱臣,以求偏安自保。他對孟昶說,趙宋的皇帝不簡單,絕不亞於後周的柴榮,大有統一海內的氣勢。西蜀是個小國,力量對比懸殊,不是趙宋的對手,與其等著他來吞滅西蜀,不如先向趙宋皇帝稱臣納貢,以免將來受兵禍之患。
而樞密使王昭遠卻堅決反對向宋廷納貢稱臣,認為這是找賤。王昭遠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自命不凡,他自比諸葛亮,蜀中除了蜀主孟昶之外,誰都不放在眼裏。他振振有詞地說:“蜀道險峻,三峽之險乃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宋軍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過來。況且我還有十四萬大軍,扼險而守,根本就不怕宋軍來犯。主上盡可安心地守住天府之國,安享榮華富貴,何必要向趙宋納貢,俯首稱臣、聽命於他呢?”因為中國自古就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說,若能以天然屏障而扼守天險,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孟昶本就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各家有各家的說辭,一時間他也拿不定主意了。最終他采納了王昭遠的意見,摒棄了李昊的主張。下令增加水兵,扼守長江入川之道,以抵禦宋兵。
王昭遠有些諸葛亮的風範,過了幾天,他又向孟昶出了一個歪點子,勸說孟昶與宋廷的宿敵北漢修好,聯合北漢發兵進攻汴梁,使宋廷腹背受敵,首尾不得相顧。具體的作戰計劃是:北漢自太原發兵,南下黃河,蜀兵則自黃花穀、子午穀一帶出兵響應,東出潼關,進攻汴梁。
孟昶對於王昭遠算得上是言聽計從,他依計修了一封國書,用蠟丸封好,派興州軍校趙彥韜和孫遇、楊蠲三個人,帶上蠟丸帛書,出使北漢,遊說北漢出兵攻打汴梁。趙彥韜帶上蠟封的國書沒有去北漢,反而借故去了汴梁,將蠟書和他隨行的兩個人一並交給了趙宋皇帝趙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