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的推開了,蓧若好奇地從門外探進頭來,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九曲回廊外凝結著月色的白荷浮動著幽幽地清香,糾纏著廊柱的藤蔓正開著小小的花朵,若繁星落在葉隙間。
“哇!”蓧若幾乎是跳著從門外跑了進來,又立刻把自己那聲歡呼壓回了喉嚨中,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看沒有什麼人被引來,才放下心來。
“哈,”蓧若笑眯眯地在回廊中蹦蹦跳跳著:“這裏這麼漂亮,都是明瀾那幫小宮女在瞎說,這麼漂亮的地方怎麼會是禁地嘛,還說有鬼,哼。”
望了望回廊之上,皎潔的明月,蓧若逐漸放輕了腳步,仔細地看著那些葉隙間若隱若現的花朵,享受著難得的自由怡人。她是新一批選進宮來的秀女,每天除了練琴或是刺繡,就是跟那些女孩子們勾心鬥角,這是個令人窒息的宮闈,不過蓧若還沒有那麼深刻的感受,她,隻是覺得有點累,想有這麼個地方暫時,就這麼一小會,歇歇勞累的雙腳。
她將小巧的手掌貼在盡頭的門上,試了試,竟然也推開了,她歡喜而訝異地繞過那顆銀杏樹,和當年那個她不知道名姓的女子一樣,被眼前美麗的景色震撼地發不出一言。
可是,她忽然差點叫出聲來,她瞪大了眼睛,在那白色石階上靜靜地坐著個白衣之人,也許是過分皎潔的月光,竟讓她一時沒看出來那裏坐著個人。蓧若的額頭開始直冒冷汗,難道,難道明瀾她們說的是真的?想著,她不禁連著到退幾步,準備奪門而逃。
“誰?無憂?”
那人忽然轉過身來,用顫抖的聲線壓抑著幾乎爆發的情緒,輕輕地呼喚到。蓧若被這麼一喊,反而住了腳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那個聲音太過的低哀令她不忍心逃走,或許是那聲呼喚太過的心酸,讓她忍不住想回頭張望。
“無憂?”那個繼續低低地呼喚著,帶著一絲不確切地一絲期待地呼喚著,蓧若聽到那個人起身向她走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轉過頭來。
她看見了一雙眼睛從希望的頂點跌入穀底的過程,那麼辛酸的絕望,讓她也不禁為麵前這個威嚴卻苦澀如此的男人感到心酸。
“嗬,”那個人搖著頭,自嘲地笑著:“我在亂想什麼啊,怎麼,怎麼可能呢?”
說著那人一甩衣袖,轉身望向那片點滿了風燈的竹林,風溫柔地在林葉間輕歌曼舞。
“無憂,是你等的人嗎?”看著那個男人堅挺的背影,蓧若不知怎的竟冒出了這麼一句。
那人身影微微一晃,輕輕地一歎,遲緩地轉過身來,蓧若忽然發現那男人微笑的眼神竟讓她有些羞赧。
“是啊,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對手。”
“對手?”
“對手,一個,讓你不得不敬佩,更加無言以對的對手。”
蓧若大著膽子,走上前了幾步,逐漸看清了男人的臉龐,白淨的麵孔刻滿了塵世的滄桑,她有些酸楚地接著問道:“你等了很久了嗎?”
“好久了,或許,等不到了吧。”男人閉目仰麵向天,口吻中的苦澀如同一杯濃濃的七月荷。
“我,可以陪你等嗎?”
聽到蓧若這麼一句,男人有些差異:“為什麼呢?”
“一個人等待,太,太辛苦了。我也曾經這麼等待過一個人,可是卻從來沒有等到過。你絕對不會比我的運氣更差的,所以,我一定陪您等到你說的那個人。”蓧若笑眯眯地與男人並肩站著。
男人笑了笑,然後鄭重地說道:“那麼,謝謝了。”
蓧若就這麼陪著一個奇特的人,一直站在這個神秘的院子裏,等待著,等待著,等待著黎明,和那個名叫無憂的人歸來。
風,溫婉地和他們留在了一起,帶著清冽的竹葉的氣息,令人不禁想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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