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韓風颯颯,巍峨的甯王府覆蓋在一片冰霜中,月光清輝,照得殿頂霜白如銀。
身披著潔白貂皮大衣的裴偌紫緊攏著衣襟,安靜的凝視著美麗絕倫的雪景。她身上的披著的貂皮大衣,毛色光潔,沒一絲雜色,通體油滑,好似上好的綢緞。袖口綴著白翎雪雕的胸腹絨毛,衾口光華奪目,皆為璀璨的黑海東珠,一看就是上等的極品。而這件貂皮大衣是遠在戰場上的秦言,在生辰之日快馬加鞭運到景德城送給她的禮物。
已出征大半年的秦言仍與柳國的軍隊對峙著。在這段世間,不斷傳出了捷報,想必他凱旋之日亦快了。
然而,裴偌紫卻愈發心驚。每晚她都會夢見秦言。他浴血,如鳳凰般妖豔,絕美,手持已被血染紅的劍,鮮紅的血隨著劍柄落下,麵前屍體堆積如山,他踉蹌著,一步一步地走著,背影蕭索而孤寂悲哀,突然倒下,慢慢地,慢慢地,闔上那湖水般靜謐,深沉的眸子……
每每她都會驟地驚醒,細細的冷汗平鋪滿了光潔的前額,纖背上的冷汗更是沁入了心扉。
隻要秦言一日仍未歸來,她的心就一直不能安寧……
而且,將近半年,不知他的毒素是否又擴散了……
一拐十彎的走廊上,一抹極淡的身影飄然而至,靜靜的佇立在她的身側。
“情況如何了?”裴偌紫收斂了情緒,雙手放入軟綿綿的貂皮大衣,隔絕了寒冷的溫度。忽然間,她似乎異常懼寒。或許隻是心情的關係吧,貌似她如何保暖都會覺得有絲絲寒意入侵體內一般。
“偌紫,你要我說實話還是謊話?”韓翊那可愛的娃娃臉掠過一絲冷然,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的凝望著她。
她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帶著陽光般的溫暖……他實在不忍心這雙妍亮的眸子飽含淚水……
裴偌紫眨了眨水眸,輕微地動了動嘴,喉口發不出聲音來。
瞬間,她便知韓翊帶回的定然不是好消息。也許,會比她所想象的更糟糕?
“那就是要實話了?”韓翊深深地注視著她,似乎若有若無的微歎了一霎,幽幽的道:“偌司他在戰場上毒發墮馬,恐怕……生命垂危了。”
瞬間,疼痛撕裂了她的心肺,一股徹骨的悲傷如山洪爆發,視線模糊,淚珠一顆一顆混著心裏的血在眼眶中翻滾著,卻倔強地不讓它滾落。
不可以!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軟弱的哭泣!
裴偌紫連眼皮也不眨地,直勾勾地瞪著韓翊,而韓翊則坦然地接受她嚴厲的審視。良久後,她輕若細蚊的呢喃:“真的?”
不!絕對不是真的!
她的心在空中呐喊著,然而俏臉上竟是麵無表情。
“真的。”韓翊輕微負手而立,滿臉認真的回答。
如果不是她堅持要聽實話,他真的不願意向她說明。
看著心愛的女人為其他男人而心碎,這種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裴偌紫並未說什麼,隻是輕瞥著他,目光深沉。片刻後,她隨即轉過身子,顫悠悠的款款離去。
韓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倔強的噘著,眼底竟有一絲委屈。
她竟然連目前要做的事情都不和他說!難道她真的不當他是朋友嗎?真是個任性的女子!縱然如此,他仍是不能自拔阿!
“偌紫,如果你要去柳國,請不要落下我。”
他的話成功的引起了裴偌紫的注意,她回靨,眼底的悲傷卻是如此的明顯。“那樣會很危險,翊不必……”
“那是我的自由!那是我的選擇!你無權幹預我的選擇!”
“翊……”一絲絲感動泛在心間,裴偌紫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然而,這抹微笑卻比哭還難看。“謝謝你。”
韓翊佯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殷紅的唇片輕快的飛揚著。“大恩不言謝!好了,我已準備了六匹汗血寶馬在紫顏言的每個重要驛站處等候了,保準能快速平安的到達柳國。現在我們就出發吧。”
說罷,他輕微的拍了拍她的纖肩,示意她要堅強。“也許情況,並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糟糕的,別擔心。”
裴偌紫緩緩的頷首,蠕著粉唇未發一言。
也許真的是她想太多吧。
祈求老天讓司平安無事吧……我願意將自己的陽壽都給予他……
在本需要一個月才能到達的柳國,裴偌紫與韓翊竟隻花了六天的時間。當然,功勞最數那八匹已全數陣亡的汗血寶馬。
柳國邊境
韓翊和裴偌紫便到達含煙城的邊界,韓翊瀟灑地勒馬而立,站在山坡上俯時著眼下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