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正是茫茫十萬大山最安詳的時刻。
金色的陽光落在那夾著泥土和荒草的屋頂上,蒼涼卻有另一種讓人心折的味道。
泥土砌成的簡單小屋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赤裸著上身,神情專注地磨著手中的長槍。
說是長槍,實際上隻是一根棍子的一段綁著一小節鐵塊,沒有任何的花樣和紋路。和眼前十萬大山中的小部落一樣樸實無華。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十五年,楊立已經漸漸忘掉了過去朝九晚五、電腦網絡的生活,如果不是獨特的黑發和黑色的眼眸,他幾乎已經跟這個部落的同齡人一樣。
用幾根簡單的竹條編製一個捕捉野兔的陷阱這種小玩意早已經不在話下,就算是遇到野豬王一般的野獸,隻要長槍在手,他也能夠攆得它四處狂奔。
隻是,就像那黑色的頭發一樣,他永遠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尤其對於部落裏的小孩子來說,眼前這個黑發少年完全就是個異類,因為楊立不怎麼跟部落裏的孩子們交談,反而喜歡紮在成年人的世界裏。
像部落裏大人們開會這種事情,他是從來不會錯過的。隻是同樣安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如果說在部落裏還有誰跟他比較親近,那就隻有年過花甲的長老。
據老人說,楊立是他從狼窩裏麵撿到的,但是隻有兩個當事人知道,這隻是個善意的謊言。
因為,就連楊立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這一世出生的過程,又或者是不願想起。
“怎麼了,還不去吃晚飯嗎?”
永遠是一身灰色長衫的老人在楊立的麵前站住,麵帶微笑問道。
楊立摸了摸長槍的頂端,感覺已經足夠尖銳了,抬起頭來道:“一會又要打仗,吃得太飽的話對身體不好,我還是打完了再吃。”
老人微微一笑,打仗之前部落裏誰不是趕緊多往胃裏塞東西。不過早習慣少年各種奇怪言論和習慣的老人沒有繼續深究,而是歎氣道:“那些地魔這一次來勢洶洶,怕是不好對付啊。”
楊立站起來,十五歲的他幾乎已經和老人同高了,隻是在這個將他帶大的老人麵前,他還是習慣性地微微彎腰。
部落裏的人並沒有這些禮貌習俗,隻是十幾年來楊立一直恪守著某些烙印在靈魂裏的東西。
“隻要地魔首領不出來就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它們數量雖然多了點,但是實際戰鬥力比我們強不了多少。”楊立分析道。
蒼茫大陸上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魔物,而像黑蛇部落這樣跟魔物比鄰而居的情況並不少見。隻是地魔可以說是其中最為猥瑣也最為低等的一種魔物,他們生活在深山裏,所到之處掠奪所有的生存資源。
雖然實力一般,但是繁殖能力非常恐怖。
所以,百年來黑蛇部落每十天半個月就要被地魔侵擾一次。輕者損失一些果瓜之類的食物,重者整個部落麵臨著滅頂之災。
人類對於地魔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美味的食物。
中午的時候,在部落邊緣的樹林裏發現了地魔的腳印,這說明了這些惡心的東西有開始準備發起進攻了。
在陽光下,地魔的視力會受到幹擾,所以每一次的進攻都是在黃昏之後。
今天毫無疑問也是這樣。
“呼……呼……呼”牛角吹出的信號聲在部落上端響起。
長老臉色一下子鐵青了下來。信號聲的次數直接代表著事情的嚴重程度,而像這樣連續三聲信號的情況,楊立也是第二次聽到。
第一次是他十歲那一年,足足五千多地魔像潮水一樣衝過來,壓垮了部落的護欄,那一次如果不是及時請到了兩名狩魔師,黑蛇部落恐怕早已經不存在了。
黑色部落的總人口不超過兩千,除掉老幼婦孺,能夠跟地魔抗衡的不過一千,平時麵對數量差不多的地魔還可以保全,如果是幾倍的數量那根本就不用打了。
“長老,怎麼辦!”幾百名族人頓時慌亂起來,楊立更是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