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朱翊鈞痛苦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花木雕床上,勉強地撐起自己的胳膊,扭頭粗略的打量起四周。房間的擺設成列都不似現代的風格,古色古香的房間簡單而典雅,空氣中微微有些紫檀木的木香味,大概是熏香吧,朱翊鈞閉著眼鼻子深深呼吸,真是奢侈啊,不由得感歎。不過這是什麼地方,朱翊鈞不由得心裏自問道。朱翊鈞伸出手摸了摸身上蓋得錦被,感受著舒適的上好的蠶絲。順著手望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怎麼變小了,肥嫩嫩的,竟是孩童的手,胳膊也變得細小而短,這十小孩子的胳膊啊!自己怎麼變成孩子了,朱翊鈞心裏泛起驚濤駭浪,難不成自己穿越了?朱翊鈞本是一名孤兒,父母在他出生後就把它丟在了福利院門口,福利院的老院長是個十分慈祥有愛心的老奶奶,發現朱翊鈞後就收留了他。後來在福利院的養育和社會熱心人士的幫助下,考上了京城大學。他的分數很高,但是因為生活的拮據,他選擇了學校最為冷門的專業----考古學,因為這個專業的學費最少。朱翊鈞也十分勤奮,很快得到了自己的老師的賞識,經常根著老師去外地考古挖掘,這次在挖掘一個漢代墓葬群的時候不慎跌入了一口盜墓洞裏,盜墓洞雖然不深,朱翊鈞運氣卻不怎麼好,後腦正好磕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腦海裏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臥槽,千刀殺的盜墓賊然後帶著不甘閉上了雙眼。朱翊鈞正在思索著自己的處境,他在使勁掐了下自己痛到流淚後,就確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怎麼也沒想到那網文,電視劇什麼的已經出現過無數次的狗血幻想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朱同學相當鬱悶,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中國夢呢,就這麼憋屈的掛了。不過轉念一想還好自己又活了,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又是年代。這時,外屋的門被推開,走進兩個穿著古代宮裝的梳著同樣發髻的少女,一人端著一個臉盆大小的銅盆,裏麵還盛著半盆水,一人雙手平端著兩塊疊放整齊的綢緞。兩人一前一後邁著碎步,進了內屋,走在前麵的少女抬頭一看,發現朱翊鈞正半坐半躺在床上,驚呼一聲:“啊,世子殿下醒來!”轉頭對後麵的少女吩咐道“香蘭你速去告知王妃娘娘,世子殿下醒來了,我在這裏照看著殿下。”後邊的少女往床上瞥了一眼朱翊鈞諾了一聲便放下綢緞,轉身退出屋子,一溜小跑去了。朱翊鈞正準備問這少女,自己這是在哪裏,她們又是什麼人呢。結果聽到這兩個少女的驚呼,確是把自己嚇了一跳,隻是愣愣地望著少女也忘了說話。少女以為是自己的失禮嚇到了世子殿下,忙不迭地跪下:“奴婢失禮冒犯世子殿下,請殿下恕罪。”朱翊鈞看到少女竟然朝自己跪了下來,說的還是前世北京一帶的方言,與普通話無甚差別。心想自己一定是穿越到古代了,貌似自己還挺有身份。朱翊鈞壓抑心中的情緒,對著少女說:“請快來吧,這樣我可是要折壽的。”作為來自現代的一名社會好青年,朱翊鈞可不習慣這一套。少女一聽“折壽”,頓時嚇得花顏失色,身子伏的更低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朱翊鈞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便嚇到了少女,也有些過意不去,道:“起來吧,我不怪你。”少女有告了罪,才從地上爬起來。朱翊鈞想搞清楚自己這鳩占鵲巢的身體是什麼身份,也想知道這是什麼年代。看著立在一旁低著頭的少女,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又是幹什麼的啊?”少女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惶恐中恢複過來,雖然朱翊鈞隻是個孩子,但是封建森嚴的等級製度的威力卻是無可比擬的,聽到朱翊鈞的問話,立馬躬身道:“奴婢名喚香梅,是王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殿下昏迷不醒,娘娘怕馮公公照顧不周,特地吩咐奴婢與香蘭二人侍奉殿下。”朱翊鈞聽著少女叫自己世子殿下,又提到王妃娘娘,看來自己運氣不差穿越成了個小王子,看來以後生活無憂了。朱翊鈞沉吟了一下,又問:“如今是那一年啊?”少女聽到朱翊鈞問自己朝代年代,心裏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出聲質疑,回道:“如今是聖天子嘉靖四十五年冬月十一,殿下已經昏迷三日了。”朱翊鈞可是考古專業的,對曆朝曆代的曆史雖不說倒背如流,但那也是了如指掌,一聽到嘉靖,便知道自己是穿越回了明朝了。“原來是明朝啊。”朱翊鈞自言自語道。明朝是漢人建立的最後一個王朝,也是最有氣節的王朝,不和親不投降不妥協,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崇禎皇帝也踐行了這些氣節,最終吊死煤山。有人說:明亡之後再無漢。明末滿清入關,迫使漢人剃發易服,令逼漢人蓄起了可笑而醜陋的辮子,奴役漢人,漢人在滿清建奴的統治下漸漸失去了漢人的傳統。中國也在落後野蠻的滿清統治下,漸漸落後於西方,釀成滿清末年列強入侵的慘劇。朱翊鈞想想嘉靖四十五年,離滿清入關還有好幾十年呢,也不著急自己的小命。可仔細一想嘉靖四十五年?嘉靖皇帝貌似年號就用了四十五年,難道馬上就要歸天了?又把眼光看向侍立一旁的少女,想了解更多一些,但自己這麼問是不是會暴露自己的穿越者的身份啊,不過看看自己的細皮嫩肉的小胳膊細腿,不禁莞爾,估計在少女眼裏,這麼個小屁孩問東問西的也無甚奇怪。再說這古代還沒有穿越一說,估計終了一生也不會想到。朱翊鈞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少女問道:“請問姐姐,你知道我父親是何人嗎?”少女當是朱翊鈞雖然疑惑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殿下的父親自然是裕王殿下了。”朱翊鈞聽到裕王,心中泛起無數層浪,原以為自己大概是哪個藩王的兒子,沒想到是裕王,那麼自己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裕王喚名朱載垕,是嘉靖皇帝的第三子,本來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皇位也輪不到他。但是嘉靖前兩個冊封的太子都不幸夭折了,隻餘下三子朱載垕也就是裕王與四子朱載圳封為景王。嘉靖迷信道術,相信“二龍不相見”一說,在太子死後一直不立太子,而和裕王朱載垕能爭奪皇位的也就隻有景王朱載圳,可惜朱載圳也是個短命的主,竟然在嘉靖皇帝駕崩前一年染疾無治而死,這皇位自然而然的落在朱載垕的身上。朱翊鈞整個人怔住了,沒想到自己一穿越居然是個當皇帝的命,自己居然就是未來的明神宗萬曆皇帝,曆史上發動“萬曆三大征”,生生拖垮了原本在張居正推行新政而中興的大明王朝,給大明王朝的覆滅埋下了隱患。不過這一世,此朱翊鈞已非彼朱翊鈞,這副原有的朱翊鈞已經換上了一個來自21世紀的靈魂,大明王朝的悲劇還會再次重演嗎?朱翊鈞的答案是絕不,既然自己重生變成了朱翊鈞,未來的萬曆皇帝,就要拯救這處在危機中的大明王朝,帶領大明走向世界之巔。朱翊鈞正意淫著自己當了皇帝如何和後宮的佳麗們深入探討造人計劃,無法想象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臉上會露出那麼淫邪的笑容,如果旁邊依舊低著頭的少女看見估計要驚掉下巴。突如其來的“咣當”一聲響打斷了朱翊鈞的意淫,一個身著華麗的宮裝長得美豔無比的年約二十三四的少婦快步走到朱翊鈞跟前,一把抱住朱翊鈞帶著哭腔地呼道:“鈞兒,你可算是醒了,擔心死為娘了。”朱翊鈞被少婦死死地抱在懷裏,胸前的一對雄偉差點悶死朱翊鈞,朱翊鈞掙脫開來,心裏立馬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生母裕王的側妃李妃,也就是未來的李太後。朱翊鈞前世是個孤兒,從未感受過母親的疼愛,雖說在這小小的身體裏麵裝著的是一個已經二十歲的靈魂,卻真切感受到了來自李妃的疼愛與關懷,不由得眼眶一濕,道:“孩兒不孝,讓母妃擔心了。”李妃見自己的孩子居然會說安慰的話哄人了,不由得破涕為笑,疼愛的撫摸著朱翊鈞道:“我兒真乖,都知道孝順了,不過下次別再貪玩偷偷跑出去了。”原來,原裝的朱翊鈞雖然年紀小卻很不老實,前兩天威逼脅迫著自己的大伴馮保帶他出去賞花燈,馮保被折磨地無法忍受了隻好喬裝打扮一番,帶著幾個王府侍衛便出門了。本來沿著街逛著也沒什麼事情,突然一輛馬車受了驚,在人群裏衝撞,朱翊鈞正在馮保懷裏看著街上的新奇的事物,沒料到馬車徑直奔著朱翊鈞來了,侍衛反應也是比較快趕緊護住朱翊鈞往街邊閃去,不料朱翊鈞卻磕到了腦袋,昏迷不醒,直到被現在的朱翊鈞鳩占鵲巢方才醒來。李妃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哼了一聲:“這個馮保,以前看他還挺可靠的,怎的致辭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還好我兒平安無事。”朱翊鈞聽到馮保,對這位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太監也有幾分好奇,便問:“大伴在哪裏啊?”李妃一臉不善的回道:“我命人打了十板子,在躺著呢。”朱翊鈞一聽馮保因為此事兒受到牽連,也不由得心一軟,對李妃求情道道:“母妃,你就饒了大伴吧,都是孩兒的錯。”李妃聽朱翊鈞認錯了,也軟下心來:“我兒知錯就好,下次可不許胡鬧了。至於馮保,既然我兒求情便饒了他這次罷。”現在正是府裏忙的時候,李妃也無法顧全朱翊鈞,李妃與朱翊鈞又敘了會兒話,吩咐香蘭和香梅好生照料朱翊鈞便走了。朱翊鈞的身子本來就受了撞擊,一時間有想了太多事,也不由得覺得累了,便迷迷糊糊的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