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蟲,爬到哪裏都是害蟲。
東西兩廂的小院兒,不過四間屋子,一側冷冷清清,另一側卻熱鬧非凡。
東邊的兩間是缺月在住的,門前幹幹淨淨,整齊有條,西邊“新月”的門前卻花花草草瓦瓦罐罐擺了一排。那花,紅的黑的黃的藍的斑斕得炫目;那罐子也是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甚至還在門前弄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水缸。
寒水月問著那股藥草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頭,小心地把罐子挪到一邊讓出一條路來讓笑無情通過。
笑無情好笑的看了缺月一眼,也虧她是個淡漠的性子,讓這麼一個幹幹淨淨的小姑娘住在這種環境中也真難為她了。
寒水月敲了敲門卻無人應,他伸手一推,門便被推開了。還未抬腳,門框上突然竄起一條白影,如箭一般向寒水襲來——寒水的手幾乎在同一時間握住“虞冰”,未來得及出鞘,卻聽到笑無情微驚道:“大王蛇!?”
那道白影一頓,忽而便轉了方向,攀上笑無情的肩膀。
隻見一條三指粗細,銀白色的小蛇纏繞上笑無情的脖頸,撒嬌一般的吐著信子。
——果真是大王蛇!?這回笑無情反倒微微怔住,這不是銀勾侯拿命也不換的寶貝麼?怎麼跑來這裏給新月當起了看門狗兒?
大王蛇與笑無情早些年算得上熟識的,這會兒纏在他脖子上就不肯下來。寒水月不禁暗暗慶幸公子眼疾,否則這會兒被它咬上一口,神仙難救。笑無情自然不知道絲絲在山上的事情,更不會知道她一把火燒了銀勾侯成群的蛇,還收買了大王蛇,謊稱大王蛇也燒死其中把它混在行李中帶下了山。
他低頭看了看,輕笑,“王蛇,你還真是一點兒也沒長個。”
真是不知道這個丫頭還藏了多少東西……他抬腳走進房間,兩進的屋子,所有的窗戶都被油紙糊住昏暗一片。視線掃過,他忽地愣住了。
能讓笑無情愣住的東西,連寒水月也想不到這世上能有什麼,此刻,就連缺月也不禁隨著笑無情的視線看過去,然後,她也愣住了。
新月果然還藏了東西。
藏了滄冥公子手下一員大將,風殘月。
此刻的風殘月被拇指粗的麻繩捆成粽子,像掛臘腸一樣倒吊在半空晃晃悠悠,一雙眼睛同樣微愕的盯著來人,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他的身下便是一口煮沸的大鍋,咕咕的冒著泡泡和熱騰騰的蒸氣。
……新月是要煮了風殘月當晚飯麼?
沉默的氣氛終於被笑無情一聲輕笑打破,倒吊著的風殘月眉毛抽啊抽,明顯的露出他的不滿。
就算同是笑無情的護衛,侍女,地位相同,功用也是不同的。如寒水月,除了吃飯睡覺上茅廁,幾乎一天十二個時辰跟在笑無情左右。而風殘月卻多為處理外界的事務,太平無事時閑得很,十天半個月不出現也沒有人感到奇怪的。因此笑無情全然沒有想到他這個無工一等一且殺人不眨眼的大將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藏起來吊著。卻不知道……那個丫頭肯放棄每日雷打不動的狼嚎情歌,和風殘月窩在這小屋裏是做什麼打算?
別告訴他她是想做人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