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平姒大臉色悲苦,忙陪罪不已。姒大擺擺手說:“兄弟問到哥哥的痛處了。我夫婦二人何嚐不想要個孩子,我招贅到妻家,老嶽父也是為了給姒家傳宗接代。可自我來此近二十年,妻子倒是懷上兩胎,不知什麼原因,都自然墜胎了,半年前又懷了一個,好不容易生了下來,竟然未活過百日。虧我還是行醫之人,對此卻無可奈何。老嶽父悲痛之下也已過世,留下這個醫館和這份家業,卻無人繼承,我夫妻二人為此好不傷心。”姒大說碰上看看外麵抱著孩子玩耍的妻子的背影道,“你看我這夫人,看到孩子都巴不得占為己有。唉——我這做丈夫醫生的也太無能,竟不能滿足夫人做母親的願望……”
念平聽了心中一動,當即道:“哥哥如若不嫌棄,我將這女娃給哥哥嫂嫂如何?”
姒大聽了大喜,握住念平的手道:“若能如此,兄弟但有所求,哥哥定然滿足。”
當下姒大喚來妻子姒氏,姒氏聽了更是喜極而泣。念平又說:“這女孩子就給哥哥嫂嫂做親生的。我再讓念康拜哥哥嫂嫂做義父義母,他日如若哥哥嫂嫂能有個一子半男的就罷,若天不作美,哥哥嫂嫂百年之後,念康便是披麻戴孝之人。”
姒大和妻子眼圈紅道:“兄弟當真舍得?”
念平苦笑道:“唉——正如哥哥所說,我一個人帶著孩子,自己累些倒不妨,怕是苦了孩子,這幾日嫂嫂帶著念康,兄弟我心裏說不出的感激,哥哥如若能在此為兄弟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們相住不遠,念康跟著我還是你們,都一樣的。”
姒大和妻子姒氏見念平說得誠懇,加上他們早就想要孩子,如今得一女還有一義子,心中如何不願。翌日,姒大和姒氏找族中長輩商定好,隨即大擺宴席,遍請灣中親友,正式收養那女孩子兒。這姒姓族長姒良德見這女娃肌膚白嫩,若冰若雪,遂賜名冰兒,列入族譜。這姒大雖然原是由桑林坊招贅到此,但他人品寬厚,再加上近些年繼承了他嶽父的醫術和醫館,平日在灣中救死扶傷,頗得灣中人心。這蝶戀灣雖然隻有召、姒兩個大姓,分居於情水河兩岸,約有近百戶人家,可開醫館做醫生的卻隻有他一個,況且又是灣中少數的識字之人。所以不惟平頭百姓,就是族長姒良德,蝶戀灣大夫召騰也莫不對他禮敬三分。那召騰本在褒國做了幾年官,因得罪一個上司而被迫回鄉,褒國國王憐其耿直,賜其一族之地,管理這蝶戀灣百戶人家。此時聽姒大講明,當即於姒大的大醫館之側,情水之旁劃出一片地來,為念平安家;又撥良田十畝,為念平立身。自此念平和姒大住在一起,每日裏種種地,幫著姒大送送藥,日子倒也過得安靜。隻是有一點,念平為了念康,卻始終不願意再續娶妻房。
如此一晃十年,念康和姒冰兒稍稍長大,姒大便教兩個孩子認些文字,學些醫理。那姒冰兒雖未成年,卻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嫩,全不似鄉下女兒,再加上她天性寧靜,麵如秋月,不笑而喜,簡直如月中嫦娥轉世一般,惹得姒大兩口對她疼愛有加,如珍如寶。念康雖然被姒氏如姒冰兒一般悉心照料,但這孩子卻有些體弱。再加上因為常常和姒冰兒一起,受了姒冰兒感染的緣故,性格善弱寡言,不像灣中別的男孩子一樣調皮歡實。
卻說這一日念康從義父姒大那兒回來,和父親一起吃過晚飯天色還早,念平出去了。念康也想去尋冰兒姐姐玩又怕回來天黑。便一個人在家閑玩,卻無意中翻出一卷包裹得整齊的東西來。念康心下好奇,不禁打開看時,卻是一張幹牛皮,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跡。念康心下歡喜,正愁沒有書溫習姒大教過的字。當下便急急地看了起來,不料這書中文字竟大都不識,好在念康性情溫和,不急不燥地通讀下去,可喜偶爾能看懂一兩句,心中念著,意念不覺跟著書中所寫之法運行,起初倒還不覺怎麼,後來腹中竟生出一股暖流來,煞是舒服。念康一通心喜,不知這是什麼書,照著做了竟有這等效果。於是一口氣看了下去,認不得的字跳過,專撿認得的看的懂的字句來念。不一時竟覺渾身熾熱起來,通篇看完,雖然認不得十之一二,卻忽然覺得身體非常有力氣。念康大喜,想著明日帶此書給義父看,或許將有更神奇的事發生。“哈哈,冰兒姐姐偏不喜歡認字,等我學會了這書上的東西,說不定會讓冰兒姐姐大吃一驚。”念康心裏想著,不覺眼皮陣陣發困,當下抱著牛皮書,趴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