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嬌吃喝完了,那婦人進來收走了碗,轉身提了兩桶水進來,接著又拿了帕子和衣衫進來,東西一放下,便一言不發地要上來解杜嬌的衣衫。
杜嬌心知她昏睡不起的時候,應當也是這婦人在照料,才讓她這麼幹躺著過了快一月,周身還能算得幹爽。
但她既然醒了,這般貼身伺候的事又不是她習慣的,自是捏緊了領口不肯讓婦人近身。
好在那婦人不言不語的,也不強迫她,見她不肯,指了指東西,轉身便出了門。
杜嬌看這架勢,估摸著,這是要帶著她去交易了,便先把她養養好,又收拾整齊了,免得“賣相”不好,虧了“價錢”。
這當口,她自然不會和他們對著來,且昨天動了一圈出了些汗,身上確實有些粘,便強撐著擦了身換了衣服,頭發也草草過了水,一番拾掇下來,精神頭的確好了一些。
她這屋裏的動靜才一停歇,婦人便又推了門進來,將手裏端著的藥湯放在床頭,收走了桶子和她換下來的衣服。
這一回的藥湯裏卻是多了幾味安眠的藥。
杜嬌摸了摸胸口——萬幸莊淑慧這一路逃亡,沒將心思放在她身上,她衣服首飾之類的惹眼的雖然都被換了卸了,可藏在衣服裏的貼身的避毒珠子卻沒有被拿走。
她故作不知地將藥喝了,盞茶的功夫過後,便裝作頭暈地倒在了床上。
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了差不多快半個時辰,才有人進了門來,將她一把扛了起來。
好在她有準備,倒下去時,選了個還算舒服的姿勢,身子倒不至於難受到僵硬,自是沒有被那人發現端倪。
那人扛著她一路無語,腳步匆促,很快杜嬌耳中便聽到了一陣細碎的嘈雜聲,當中有軲轆滾動的聲音,沉悶的碰撞聲,還有馬匹打響鼻的聲音和馬蹄的踢打聲。
她眯著眼睨了一瞬,夜色中淺淺浮著一層昏黃的光暈,周圍人影攢動,影子頭上都大得離譜,應是人扛著大件的東西。
接著,她便覺得身子一輕又一重,似是被放了下來。
有人抓著她的手腳,將她擺弄成了蜷縮著的姿勢,接著身子周圍和頭頂上一陣沙沙的響動之後,那點細微的光線徹底沒了,所有的聲響也像是隔了水似的,突然變得模糊遙遠起來。
她猜自己是被關到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這才大著膽子動了動身子,動手摸索起來。
手下是毛刺的觸感,空間也很有限,身體周圍的阻擋感覺並不厚實。
沒過一會兒,她所在的地方便搖晃顛簸起來。
她屏氣仔細聽了聽,隱約聽見吆喝聲和馬匹的嘶鳴,身下的顛簸也很有規律——她這十有八|九是在運送什麼物資的貨車上!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的,竟突然便想到了邊境的戰事,猜著這批貨物會不會是送去邊境的糧草物資。
這陡然的靈光一現,她自己也沒當個事兒,卻不成想,倒真給她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