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長公主臉上的慌亂心驚越來越掩不住,太湖先生輕咳一聲,適時地開了口:“大長公主,俞世子的確於莊氏無礙,但,此番燕周之戰,乃是因俞世子與燕國合謀謀逆失敗而起。於燕國而言,俞世子就是留在大周手中的把柄,他不死,燕國連一絲求和的可能都無,而俞世子若是死了——”他微微一頓,捋著胡子笑了笑,“至少從道義上來說,燕國便有了一線生機。”
大長公主依舊搖了搖頭,咬牙反問:“既然如此,她隻需誆騙我要助我救出我兒便是,又為何還要綁了昭陽宮那位?”
太湖先生也搖了搖頭,輕歎一聲,笑道:“若是陛下不說,公主可知俞世子已被轉移至掖幽庭?而從天牢裏救人,便是莊氏敢誇口,隻怕公主也不會信吧?至於綁人——她毒殺了俞世子,自然無法在暉邑安身,而要出逃,除了公主你提供的密道路線外,也需提防萬一被追回會是如何下場。而有人質傍身,至少,她的性命是能保住了的。當然,前提是,她綁了的那個,是正主兒……不過,很可惜……哎,倒是苦了老夫那侄女兒。”
說著,太湖先生麵上露出惋惜和沉痛之色。
他雖未明說,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那侄女,他們是做了放棄不救的打算的。
而沒有了人質的顧慮,便不必急於追捕,大長公主手上那點子消息就真的是可有可無的了。
大長公主又驚又疑,視線在百裏桓與太湖先生臉上幾番來回,都看不出端倪,終是狠不下心拿獨子的性命來博,咬著牙忿忿地將事情交代了。
果然,擄走杜嬌的事情的確是莊淑慧做下的。
莊淑慧以救出俞蒼淵為條件,和大長公主交換到了宮中那些大長公主瞞下的密道。
大長公主心智謀算,都不差,隻是容易感情用事,是以,才始終成不了大事。
這一點,她相助俞蒼淵時能看出,這次,相助莊淑慧也是因此。
即便大長公主心裏清楚,此番戰事燕國必敗,莊淑慧作為已出嫁的公主,自保尚且還需要她相助,更是不可能有能耐從天牢中救出俞蒼淵,可便是那一份慈母之心,抱著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讓她沒有直接拒絕了莊淑慧,從而讓莊淑慧用“劫持人質換取俞蒼淵”這個計劃說服了她。
且不管莊淑慧綁了杜嬌是真的慧眼如炬,看出了杜嬌對百裏桓兄弟的重要性,又亦或隻是出於女子的嫉妒之心,借著密道之便,在臨走前泄憤,但不得不說,她這一出,的確出乎所有人意料,卻又十分有效地打得人措手不及。
大長公主交代完前因後果,又幹脆地交出了她瞞下的那部分密道地圖,便嚷著要見俞蒼淵,百裏桓二話不說,便讓人帶著她下去了。
太湖先生這才感慨道:“陛下與肖然當真是兄弟,才思敏捷,果敢鎮定!”
這話明著是讚揚之語,可放在百裏桓才說謊誆騙了大長公主的當口上說,不免有些揶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