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嬌以為百裏栩的提親一說,是要杜昱不僅僅是默認,而是明著承認接受他們的親事,絕了杜昱日後反悔的機會。
杜昱許是不悅被小輩質疑逼迫,又或許是真被點破了心思,這才有些惱羞成怒。
她視線在那兩人臉上來回轉了一圈,見百裏栩越發沉穩如成竹在胸,而杜昱則是越發焦躁,似是騎虎難下,透出幾分難堪。
她心雖是站在百裏栩這一邊的,但想想杜昱這便宜叔父這幾日來對她們的照拂和遷就,到底心中不忍,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打圓場,道:“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呢,此時說這些,為時尚早。況且……”她抿了抿唇,含羞帶怒地瞪了百裏栩一眼,“你說要娶,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嫁!”
百裏栩眨了眨眼,頗有些無辜地輕輕“啊”了一聲,“原來你不願啊?”
這一句似是疑問,又是反問,更帶了幾分故作的委屈,和明晃晃的調侃。
堵得杜嬌喉頭一噎,說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忿忿地瞪著他,哪裏還記得自己方才開口的用意是給杜昱解圍。
杜昱反倒被他們倆這一打岔,給醒過神來,看著他們倆這幅郎情妾意的樣子,心裏頓時又感慨又無奈。
自打於杜嬌兩姐妹相逢以來,杜嬌麵對他時一直是老成持重的,也就隻有今天,他終於得見她與百裏栩相處,才知曉,她仍舊是有女兒家的嬌憨和任性的。
便是這份難得的小女兒嬌態,讓杜昱心底的愧疚和拳拳愛護之心占據了上風,看著他們的眼神不自覺地放柔,心底思索著,投靠大周,似乎除了於他顏麵有傷之外,不管是於杜嬌杜嫣姐妹倆也好,於杜氏族人也好,都是利大於弊。
便是那顏麵,隻要他能在大周朝堂上站穩腳跟,少不得有機會能找回來。
甚至,也許,還能為他那被牽連枉死的兄長和長嫂,博一個死後的清名!
念頭眨眼間轉過,杜昱心中下了決定,臉上怒色平息,他端起酒盞仰頭幹了一杯,放下杯子,看向杜嬌,故作不悅的輕斥道:“婚姻大事,哪由得你這般任性!二公子誠意十足,又傾心於你,這樁婚事再好不過!你父母已不在,叔父便做這個主,同意這樁婚事了!”說完,轉向百裏栩繼續道:“既然婚事定下了,嬌嬌待嫁之身,自不好再與你同行。此次戰事,便由我代她隨你去,算是還了你的人情。我雖無嬌嬌那等天賦,但兵法戰術多有涉獵,再不濟,我有幻陣在手,保你性命是綽綽有餘,也免得我家嬌嬌成望門寡!”
杜嬌目瞪口呆,不明白為什麼杜昱突然間便轉變了態度。
杜嫣小小聲地“啊”了一下,拉著杜嬌的手晃了晃,顯然很為她高興。
塗豫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難得沒湊這熱鬧出聲打趣。
隻有百裏栩心知肚明,杜昱這是同意了他的提議,嘴上說這麼多,不過是因為實情不好向杜嬌說明,便隻能尋個借口,未免顯得他立場不堅,順道也不忘譏諷他一回。
不過他目的已達成,相比得到的好處來說,不過被人嘴上說幾句,當真是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