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滿則溢。
月盈則虧。
身體就像一個水桶，把四肢百骸淬煉到極致之後，桶裏的水就裝滿了。
再煉下去沒有什麼意義。
陸烈點頭，對煉氣期有了大概的了解。
“說得再多也不如親身體會。”
老道士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對陸烈說：“把燈關了，且隨我來。”
陸烈依言而行，跟著來到閱讀角。
老道士指著落地窗說道：“清晨，第一縷朝陽會從窗口照進來，此時朝氣蓬勃。道友可以在此觀想大日，引輝光入體煉化。”
閱讀角原本是給顧客在茶餘飯後看書休憩的。
這裏位於角落，由水墨畫屏風隔開其他區域，臨靠著巨大的落地窗。
因為窗戶外是草長鶯飛的小園林。
景色秀美，空氣也非常清新。
陸烈平時也經常過來閱讀角，但並未想過這麼多。
看著皎皎月華灑落下來。
鋪上一層銀輝。
他發現真如老道士所說那般，此處非常適宜修煉。
“日輝月華是天地之間最精純的靈氣。午夜時分，明月高懸於空，也是吐納的好時機。”
老道士一邊說一邊搬開躺椅。
然後示意陸烈盤坐下來。
接著，講解起吐納的要義和步驟。
陸烈知道老道士這是給自己傳授經驗，同時也意味著修煉正式開始了。
所以聽得非常認真。
並且依照老道士的指示。
開始吐納起來。
“方才傳你的上清大洞真經著重存思五方之氣，存思日月及二十八星。可以說是煉氣期最強的功法了。”
“導引月華入體後，你且靜下來心，內視己身。感受流淌在五髒裏的精血，然後再運轉經文將其煉化。”
“煉化出第一縷真氣後，也就意味著你已經進入旋照境。”
老道士麵帶著笑意，走到一旁坐下。
從吐納到煉化真氣。
快則瞬息之間，慢則數日不見成效。
他沒有點出來，是想要看看陸烈的悟性。
而在此時。
陸烈卻怎麼都靜不下心。
不知為何。
當他的意識下沉時，腦中總會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有黃鼠狼蠱惑村民，將新生兒當成貢品吃掉。
有巨猿揮拳砸碎驢友的腦袋，腦漿和鮮血混雜在一起。
有灰鼠半夜潛入租房裏，噴出毒霧麻痹房主，然後活活吞食掉。
……
這些人的慘叫聲仿佛在他的腦海中回響。
臨死之前的恐懼和恨意，也在不斷侵蝕他的思維。
“呼……呼……”
陸烈猛地掙開雙眼，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難道【天獵】技能獵取妖邪的靈力精粹，會得到它們殘缺的記憶和負麵意識？
如果真是這樣。
自己遲早會受到可怕的影響，變得愈發暴戾。
甚至可能瘋掉。
而且。
若非內視己身。
他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隱患。
老道士看過來，一臉古怪地問道：“你怎麼麵目猙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按理來說。
吐納煉氣應當是安靜平和的。
然而，剛才陸烈的表情就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似的。
“沒什麼。”
陸烈不想暴露自己可以通過誅殺妖邪來提升修為，隻是推說閉上眼睛就想到煩心的事，很難靜下心來。
老道士小聲嘀咕道：“不應該啊。這小子看起來根骨極佳，底子也很好。怎會發生這種情況？”
“哎！再出手一次，如果真是看走眼，我也認了。”如是想著，他去到正廳，從布包裏取來一張黃符。
然後折成三角形狀遞給陸烈，道：“此乃靜心符。你拿在手裏，再繼續吐納。”
接著。
老道士來到陸烈的前邊盤坐下來，念道：“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在念誦咒語時，他的雙手也在快速掐著法決，有金色的寶光在指尖翻騰。
“急急如律令！”
淨心神咒施展完成，一道浩瀚的金光從黃符擴散出來，沒入陸烈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