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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澈淇覺得自己很冤。

特別是在班上的同學歡樂的高喊著他響亮的外號引起周圍所有人注目的時候,他總想仰望一下天空,看看會不會飄下雪來。

他覺得自己和那震耳欲聾的外號之間唯一的聯係就是——都有一個“馬”字。

當窄窄的宿舍走廊裏又響起那悠揚的聲音“大種馬~這次迎新晚會看你的了~”,馬澈淇向外投注了一個無比悲憤又陰暗的小眼神,順勢向正走在自己身後的寧之繁身上一靠:“繁少!我比那竇娥還冤啊!”

寧之繁一把推開他,居高臨下麵若冰霜:“你不是有過數以百計的女朋友並且背負八條人命甚至還有兩對龍鳳雙胞胎的麼?”

馬澈淇趴倒在桌麵上做垂淚狀:“你和我同居三年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他顫抖著手指點著門外方向,“這些居心叵測的人的妖言惑眾你怎麼能信!”

寧之繁表情波瀾不驚,斷然的下了結論:“我隻知道你隔三岔五的換女朋友,經常夜不歸宿偶爾還有神秘女郎送你回學校。”他話鋒一轉,“忘了告訴你了,實驗報告明天早上九點前就要交。”

馬澈淇打了個激靈一躍而起哀嚎道:“不是後天的麼?”

“老師臨時改了主意了,誰讓你昨晚的課沒去。”

“我打工脫不了身啊!一個晚上幾百塊錢呢!”他一把抱住寧之繁的腰,“繁少!救我!”

寧之繁冷笑一聲:“自作孽,不可活。”大跨步走出宿舍房門。

等他洗完衣服回到宿舍,馬澈淇正埋著頭愁眉苦臉的寫著實驗報告,甚至沒空閑望他一眼。眼看著熄燈的時間到了,馬澈淇急得直跺腳,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要去借個應急燈熬夜。話音還沒落,頂燈突然滅了,緊接著台燈也黑了,馬澈淇把手上的筆往桌上狠狠一拍,靠了一身,憤然起身就想出去。

寧之繁輕輕一咳:“那個。”馬澈淇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看他。

“我突然想起來,我搞錯時間了,實驗報告還是後天交。”寧之繁的聲音裏一點也聽不出抱歉,眼角呈現微笑形狀,打趣一樣的看著馬澈淇。

馬澈淇伸向門把的手僵硬在半空,他努力的反映了一會,嚎叫著撲向寧之繁,帶著哭聲控訴道:“繁少!你怎麼耍我啊!沒道德沒天良枉費我對你那麼好啊!”

寧之繁猝不及防,給他撲倒在書桌台麵上。他輕輕一扭馬澈淇的胳臂就把位置翻了個個,反倒成了馬澈淇給他壓在身下,書本筆袋散了一地。

宿舍門突然給拍的啪啪直響,敲門的人仿佛很急,恨不得把門敲破似的。寧之繁放開馬澈淇去開門,門鎖剛一落下,一幫人就旋風般的卷進來,手裏一道白亮亮的光晃得人眼花。

打頭的胖子向寧之繁揮揮手:“繁少,打擾你了啊!”

馬澈淇剛從桌麵上翻滾起來,拉著嗓子叫道:“你們怎麼又來了啊!”

胖子白他一眼,拎著探照燈一樣的大號手電筒直朝著對麵的女生宿舍照去,心滿意足的聽見一片尖叫。

其餘男生貓著腰躲在胖子身後,胖子鼓勵他們:“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怕什麼!那麼黑,她們看不見咱們的。”

有個女生刷的扯開窗簾,叉著腰罵過來:“變態!誰啊!”

擠在窗前的男生們異口同聲的高聲怪叫道:“大種馬馬澈淇啊~”

鬧夠了他們關上窗戶還體貼的替馬澈淇拉好窗簾,馬澈淇氣的說不出話來,抱著手臂靠在床邊,一雙大眼睛怒瞪著。

胖子陪著笑道:“大種馬,反正您名聲在外不怕了,讓兄弟們樂樂麼。”

馬澈淇飛起一腳擦著胖子的褲子過去,胖子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出門,還不忘對著寧之繁點頭:“繁少,打擾了打擾了,晚安晚安,後天那實驗報告明天給咱們參考參考。”

寧之繁頗紳士的微微頷首。馬澈淇咣的把門帶上,撲到寧之繁身上,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肩上:“繁少啊!你為什麼不幫我啊!他們總這麼敗壞我名聲啊!”

寧之繁瞟他一眼,冷冰冰丟下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往自己的床上爬,“再說了,又沒喊我的名字,我急什麼急。”

馬澈淇給他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忿忿不平的也爬上床,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為什麼寧之繁整天板著個臉被人尊稱為繁少,我整天笑嘻嘻的反而給取了“大種馬”這麼個齷齪的外號?

嫉妒,□□裸的嫉妒!肯定是那幫人嫉妒我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氣質!

他得出結論,心裏把胖子罵了千百遍,沉沉的睡去了。

我就是天生的老黃牛苦力命!

從係主任的辦公室出來的那霎那,馬澈淇緊握拳頭仰天長嘯。

剛才早早就禿了頂的係主任笑眯眯的吩咐他這個學生會的□□部長一定要舉辦好接下來的迎新晚會和新年晚會,並叮囑他要親自上陣給這兩台晚會各來一個節目。禿頂主任拍了他的左右肩膀各五下,還說了兩遍“就看你的了。”馬澈淇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又是鞠躬又是拍著胸脯保證,其實心裏頭早就叫罵了千百次——一個迎新晚會就得人仰馬翻了,怎麼新年還要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