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事情越到最後,他手裏收集的證據越多,他就越發覺得自己的天真,因為從他到手的證據上來看,告發文府謀反的確是六皇子趙延所為,甚至構成文府謀反的表麵證據也是六皇子偽造,可這些都是表麵的。
等趙闕細細查證下來,他發現,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站不住腳,隻要有心,稍稍查證便可以查出,文府謀反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麼文府為什麼最終還是被滅門了呢?
趙闕心裏的答案呼之欲出,能夠有能力將擁有赫赫戰功的文府以謀反之名滅了門,這個世上有此能力跟手段的人,除了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南慶帝,還能有誰?
文初的老爹一介江湖人士,心中最重情義,為了南慶帝拚命殺敵,這才助南慶帝登位稱帝,南慶帝因其從龍之功這才封了王,表麵上對文初一家頗為重視。
可實際上,正因為文初一家,尤其是文初的老爹功高蓋主,讓初登皇位的南慶帝寢食難安,而身為南慶帝最看中的皇子,六皇子趙延自然是知道自家父皇的心思,為了討好自家父皇,六皇子這才找了個機會,隨手弄了份所謂的證據送到了南慶帝的麵前。
而心裏擔憂的南慶帝,正打著瞌睡,便有了六皇子送來的枕頭,自然是高興,順勢就拍了板,定下了文府的謀反之罪,毫不顧及當年的情義,直接滅了文府滿門,可又礙於言官及百姓的議論,最終選擇為文家留下了文初這個女兒的一條命。
但這也隻是表麵而已,南慶帝之所以會把文初發配到一個邊遠的小鎮上的教坊司,心心念念的依舊是希望,能在不引起別人懷疑的前提下,低調的,悄無聲息的對文家斬草除根!
“當初教坊司那個要殺我的丫環杏子,是六皇子的人吧?”回到房間,聽完趙闕對於文家謀反案的調查結果,文初第一時間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趙闕並未開口,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確定答案的文初同樣也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兩人之間原本才剛剛捅破的窗戶紙,隨著文家謀反案的真相大白又再度封了起來。
這是趙闕最不願意看到的,可那又能怎樣?
畢竟殺了文初滿門的人是他的老爹,換成普通人恐怕立馬就會提劍殺了他這個仇人之子,而文初此刻也隻是沉默,對他而言也就還有希望。
趙闕希望文初不會因為南慶帝滅了文府滿門,而放棄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感情,而文初此刻想的卻是……
“你真的想好了嗎?”沉默了許久文初終於開了口,“你我之間真的合適?”
趙闕懸著的心再度高高掛起,該來的終於來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是絕對不會放棄文初的,“想好了,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我之間不變,哪怕是最後為了你要與父皇翻臉,我也絕不會放棄你。”
突如其來的那句宣言,直接暖到了文初的心裏,骨髓裏,於是,她一笑,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隻要你不怕我會成為你坐上那個位置的絆腳石,哪怕是刀山火海,海枯石爛。”
“好!”趙闕再度將文初緊緊的擁入懷中,“今生哪怕海枯石爛,山崩地裂,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至於你說的那個位置,在他眼裏原本我這個不詳的雙生子就沒有資格,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這些年我暗自籌謀,為的就是證明給他看,即便他不看中我,我也完全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我趙闕看中的東西,向來隻有我不要的份,我要,便會自己去拿,管他給與不給,我看中的必定會是我的!”
趙闕這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完完全全的表露在人前,這讓文初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是的,她文初看中的男人又怎麼會是孬種?
“隻要你不後悔,因為我而讓你在得到那個位置的路上更加的艱難,我便不後悔,今生今世絕不放會離開你!”
文初本就是個幹脆的性子,雖然陷害她文府的是六皇子,滅她文府滿門是南慶帝,可冤有頭債有主,做下這些喪盡天良的事的人,不是趙闕,而趙闕又是她兩世為人相中的男人,隻要趙闕不懼,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南慶帝不是整日擔心她文家會生出反叛之心,奪下他的帝位嗎?不是覺得她一個女兒家家的沒有什麼威脅嗎?她就偏要幫助趙闕,讓他這個最不喜的兒子等上他的帝位,而她也定要以文家人的身份,登上鳳位,母儀天下!
“生生世世,你會是我趙闕唯一的妻!”
趙闕舉手,鄭重的發誓,目光中滿滿的堅定。文府謀反案的真相並未讓文初和趙闕就此而分開,反而堅定了兩人在一起,奪取皇位的決心,這是讓遠在洛陽的六皇子和南慶帝萬萬沒想到的。
不過不論文初與趙闕如何決定,都影響不了,六皇子趙延殺了文初與趙闕的決心,先是自己的兵工廠被文初搗毀,導致自己在南慶帝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之後,本想借著趙康的江洲貪墨案除了文初。
這才有了之後,周懷安看似自保的投靠文初,其實,原本六皇子也隻是記恨文初弄廢了自己的兵工廠,之所以讓周懷安假意投靠,為的就是那筆數額巨大的髒銀,畢竟很多事沒有銀子是辦不到的。
而周懷安果然不負眾望,先是趁著竇同大意,設計讓竇同出賣了大皇子趙康,後又利用文初順利的拿到了那筆數額巨大的髒銀,更加意外的是,居然還讓周懷安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一直在南慶帝麵前保持中立的紅人楚問,居然一直女扮男裝,犯了欺君之罪!
昨夜的文初實在太過混亂,太過震驚,雖然很想跟小哥好好說說話,可心裏的疑問不揭開,她的心始終都定不下來。
天亮後,已經知曉一切的文初,隻身前往小哥所在的黑色房子,她要把她昨夜的決定告訴小哥,更要把自己未來的路告訴小哥,她雖然是女兒身,但文家的冤屈,她一定昭雪,老爹、大哥、大嫂、二哥和侄子的血決不能白流,該討的債,她一定會加倍討回來。
快到小黑屋時候,文初再次看到了晉叔的身影,就那麼站在屋外,靜靜的,文初看著晉叔滿是紗布包裹的雙手,以及一臉的懊惱和憔悴,心裏閃過一絲疑問,“晉叔!”
“小姐!”晉叔見文初來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來了!”153
文初注意到晉叔對自己的稱呼已經由大人變成了小姐,並且聽說從她醒過來開始,晉叔就一直守在這小黑屋麵前,再聯想到,晉叔似乎也是那次刺殺南慶帝之後,才跟的自己,難道晉叔跟那次刺殺也有關係?
“聽說近日都是晉叔照顧我小哥,多謝了!”文初真心的表示了感激,便不再停留,既然當初趙闕都可以放心把晉叔交到她的身邊,那就說明晉叔對自己沒有威脅,且從他對小哥的上心程度上來看,晉叔多半會是小哥的人。
“這是我該做的,談不上謝字!”晉叔依舊的恭敬,連頭都一直低著,不看文初。
文初見狀,到沒為難晉叔,隻是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晉叔,你是我小哥的人吧?所以你才會那麼緊張我的安危,才會這麼緊張小哥,才會一直在這裏?”
晉叔聞言,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隻是回了句,“小姐聰明!”
文初看得出晉叔的欲言又止,便也不再多言,邁步進了小黑屋,一進屋,文初就對滿屋的黑布十分的不滿,擰著眉頭,喚來了晉叔,兩人一起將屋內的黑布通通扯了去。
晉叔一邊扯黑布,一邊跟文初嘮叨,“少爺,因為眼睛的原因,出門必帶黑布遮麵,屋內也必定要用這黑布遮得嚴嚴實實,否則他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文初的心突然很難過,想起小哥以前是多麼的一個陽光的少年,這才幾年的光景,居然黑暗成了這樣。
目光再次緊緊的凝視著床上,安安靜靜乖乖躺著的小哥,文初手上扯黑布的動作更加的快了起來,等到屋內所有的黑布通通被扯掉,陽光重新照進屋內,文初這才做到了床邊,伸手握住了小哥早已沒了知覺的手。
文初語調溫柔,不再有昨夜那樣的淒厲,更加沒有絲毫的悲傷,“小哥,我是阿初,我沒死,我來看你了!”
“小哥你知道嗎?我給我自己取了名字叫楚問,我頂著這個名字進了老爹待過的軍營,還立了軍功,之後回到洛陽,先是搗毀了六皇子趙延的兵工廠,後又被皇帝看重,派我來江洲處理大皇子趙康的貪墨案,這一步步,我走的極其的艱難,可我都挺過來了,小哥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的心裏一直都惦記著咱們文家,之所以不論怎麼艱難都一步步的挺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擁有絕對的讓人無法企及的權利,到時,哪怕是南慶帝,也得對我禮讓三分,文家的冤屈到時就一定可以洗雪。”
“小哥你知道嗎?看到你還活著,盡管活的並不好,可那一刻我還是開心的,因為這世上我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所以,為了我,小哥,你一定要繼續的活著,等我空下來,我會帶著你四處去尋訪名醫,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重新變成那個我認識的神采飛揚的小哥!”
文初不但扯掉了小哥屋內的黑色布料,更是親手拆掉了小哥臉上包著的紗布,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出現在文初的眼前,盡管昨夜趙闕已經告訴了她,可當她親手一寸寸的將那紗布從小哥臉上拆掉,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時,眼眶中還是充滿了淚水。
文初就是帶著對小哥的心疼離開的小黑屋,雖然現在有晉叔照料著小哥,可晉叔畢竟是個大男人,有些方麵始終沒有女子來的方便。
看來是時候讓趙闕命人去洛陽,找那向洵尋到華眉了,想來以華眉對小哥的情義,知道小哥沒死,她也必然是高興的吧!
想到這,文初正打算往趙闕的書房而去,卻不想一抬頭,便看到了正朝她走來的趙闕。
“阿初!”趙闕開口喚了句,臉色卻十分的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文初感受到了趙闕的不安,於是,甜甜一笑,“怎麼了?”
“明日父皇的聖旨便會到番禺!”趙闕一直有他自己的消息來源,所以當南慶帝那邊的聖旨剛剛擬完,他的消息便送了出來,此刻雖然那聖旨還未到,可他的消息卻早一步到了。
聖旨?
難道是因為江洲貪墨案而下的表彰聖旨?
可這案情都已經呈上了許久了,原本她還以為南慶帝是要等她回洛陽才會表彰呢,怎麼提前了呢?
文初沒有多問,隻是站在那裏,凝眉思考。
趙闕見狀,十分擔心的看著文初,“不是表彰聖旨!而是……”
“問罪聖旨?”文初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可還是不忘向趙闕確認。
“女扮男裝,欺君之罪!”趙闕倒也沒隱瞞,將那聖旨內容明明白白的告知了文初。
“啊!”原來如此!
其實這道聖旨來的倒也不意外,周懷安既然這道了文初女兒身的秘密,自然也會告知六皇子趙延,而她先是破壞了六皇子的兵工廠,後又半路截下了六皇子覬覦已久的江洲巨額髒銀,最後還順帶手的炸掉了小島上六皇子藏的火藥。
如果她是六皇子,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破壞好事,她也得急,也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死地,既然六皇子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麼拿這個秘密來報複她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你打算怎麼辦?”趙闕出聲詢問道,他之前也是很擔心文初,可剛剛一番觀察下來,他發現文初的臉上依舊笑眯眯的,一點點的擔心與不安都沒有。
“把你手上收集的關於文府的所有證據都給我,我要去洛陽,上金鑾殿找南慶帝,為文府,為老爹,為大哥,為大嫂,為侄子,也為小哥,更為我自己,翻案!”
文初整段話說的極其流暢,沒有一點點的猶豫,是的,既然已經讓對方識破了身份,那麼她便也沒必要在藏著掖著了。
她在番禺養傷的這些日子以來,趙闕細細的把文家謀反案的前前後後都跟她好好分析過了,她也知道了趙闕手中已經握著了絕對的證據,她有信心,隻要拿到這些證據,必定會逼得南慶帝為文家翻案,即便是南慶帝不承認自己曾經是主導,但至少,那六皇子趙延是絕對逃不掉一個陷害忠良的罪名。
“你決定好了嗎?”趙闕沒有多言,隻是幫助文初進一步確定自己的想法,“這一步並不容易,你決定要這麼做了嗎?”
“嗯!”文初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她知道,這次翻案並不僅僅是為了文府,更是為了趙闕,為了她以後可以正大光明的以文初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登上那九五至尊。
趙闕從文初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心裏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媳婦挑的好,“我這就回去交代交代,明日,我陪你一同回洛陽!”
“不是你陪我!”文初笑眯眯的鑽進了趙闕的懷裏,“而是你一個人回洛陽!”
“我一個人?”趙闕十分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要翻案嗎?這麼明目張膽的抗旨不遵,你就不怕父皇給治個罪加一等的罪名?”
文初抬起頭,雙眸如狡猾的狐狸般眯起,“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欺君之罪都有了,也就不怕在多個抗旨不遵,罪加一等了!”
“小狡猾!”趙闕寵溺的刮了刮文初鼻尖,隨後正色道,“你要我先會洛陽,可是需要我幫你拖住父皇或者老六?”
“不用!”文初揚起狡黠的一笑,自信滿滿的道,“他們要追便讓他們追好了,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跑,隻不過要先去個地方而已,至於你……這麼醜,賣是賣不掉了,估計得砸手裏,不過,雖然醜,但是好歹也是個皇子,某些時候用起來倒也是方便的很,比如進宮送封信什麼的!”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啊?”趙闕聯想到此刻正在南慶帝後宮十分得寵的貴妃烏蘭,他記得文初跟他提過,貌似烏蘭和她之間好像還有合作的關係。
“楚大人,你這是打算要吹枕邊風?”
文初的確是抱著讓烏蘭給南慶帝吹枕邊風的目的,打發的趙闕回洛陽,一來,可以快速的讓向洵幫忙把華眉找到,然後由趙闕說明緣由,再安排人送華眉到番禺,照顧小哥。
二來,六皇子雖然一直受南慶帝重視,但男人大多耳根子軟,尤其是南慶帝這種好色的,麵對烏蘭這種異域風情的女子,再加上烏蘭又有那種會蠱惑人的本領,文初便決定要趙闕找烏蘭,搬出她和烏蘭之前的合作,用以換來,烏蘭在南慶帝枕邊吹風。
趙闕雖然並不想跟文初分開,可最後還是依了文初,帶著文初給他的兩項任務,火速的回了洛陽。
找華眉這個不難,本來那華眉就對文初小哥念念不忘,如今聽說他沒死,雖然目前隻能躺著出氣,可華眉本就是個極重義氣的人,自然不會嫌棄小哥,當晚便收拾妥當,找到了趙闕,由阿言陪著去了番禺。
154再說烏蘭,自從被南慶帝臨幸成為了後宮最得寵的貴妃,烏蘭的日子就過的安逸了起來,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日子安逸了吧,她反而不安了,原因很簡單,她開始做夢了。
夢裏她還在草原,沒有來洛陽,夢裏的她十分的恐懼,似乎是見到了某個人,然後整個草原都陷入了一片哀嚎之中,遍地都是屍體,到處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烏蘭近日總是不斷的在做這個夢,弄的她甚至都懷疑這個不是夢,仿佛她的記憶中就有過這麼一段,草原被毀的記憶,隻是,不論她怎麼努力,始終都記不起來,那個毀掉草原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娘娘!”貼身的宮女見烏蘭醒了,便小心的喚了句。
“何事?”烏蘭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十分沒精神的問道。
宮女見烏蘭臉色不好,不免更加的小心起來,“三皇子在外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三皇子趙闕?”烏蘭凝眉,自己似乎與這個趙闕沒有什麼交集,他怎麼會好端端的來見自己,“請進來吧!”
“見過貴妃娘娘!”趙闕離開了文初,立馬就恢複了他原本的清冷高貴模樣,恭敬而不失禮貌的給烏蘭行了個禮。
烏蘭慵懶的掀起了眼皮,原本隻是不在意的瞥一眼,卻不想這一眼瞥下去,烏蘭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三皇子找我有何事?”
“本皇子是受楚大人所托,給貴妃娘娘帶封信!”趙闕坦然接受烏蘭的那探究的目光,一心隻想著趕緊完成任務,於是快速的掏出了文初的親筆信,遞給了烏蘭。
可烏蘭卻連看都沒看,直接將信丟在了一旁,給了旁邊候著的宮女一個眼神,宮女見狀,立馬識相的退了出去。
趙闕見烏蘭臉上一閃而過的狠毒,心中暗叫不好,估計文初這所謂的枕邊風得泡湯,“信已經交給貴妃娘娘了,本皇子就告退了!”
“趙闕!”烏蘭剛剛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趙闕,見其要走,立馬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趙闕,“你……”
“娘娘請自重,您現在可是我父皇的妃子,拉拉扯扯隻怕不妥。”趙闕整個人都冷了下來,看烏蘭的眼神宛若數九寒天的冰,看的烏蘭渾身冰冷。
烏蘭恐懼的鬆了手,之後整身子都癱坐到了地上。
剛剛的趙闕的確是怒了,他一向是個有潔癖的人,除了文初,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近他的身,更不要說拉他的衣袖,如果不是文初還要與烏蘭合作,他剛剛可能就直接出手,掐死烏蘭了。
烏蘭在趙闕近乎威脅的目光下,送走了趙闕,直到趙闕的背影消失,烏蘭還覺得渾身冰冷,好可怕啊!想不到一向對外溫文爾雅的趙闕,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般。
等等!
烏蘭突然靈機一動,剛剛趙闕看她的眼神,她怎麼覺得十分的眼熟呢?
那眼神跟她剛剛夢中見到的,那個毀滅了整個草原的罪魁禍首的眼神居然一模一樣?
烏蘭驚恐於自己的發現,直到許久之後,她才回過了神,轉頭,拿起了趙闕送來的那封信,快速的看完之後,烏蘭烏黑的眸中閃過一抹狠毒,隨後吩咐貼身宮女,“去把六皇子給我叫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告別了趙闕的文初,一路直奔草原而去,這次她的目的很直接,那便是找楚兮。
前段時間,她窩在番禺邊養傷,邊跟趙闕那廝談情說愛,也就沒時間理會,直到趙闕帶來南慶帝治她欺君之罪的消息,她這才想起。
晉叔轉交的那些信件裏,有幾封是馬逵的,馬逵彙報說最近這段時間草原上已經恢複了太平,因為前段時間突然冒出的那個牛人,已經十分牛的把全部的草原部落給收了,現在整個草原都是那個牛人的了。
而馬逵因為販馬,倒是遠遠的見了那牛人一麵,因為距離太遠,他也沒看清楚,隻覺得那人的身形跟楚問失蹤了許久的弟弟楚兮十分相似,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那個牛人真是楚兮,他怎麼會明知道馬逵在的情況下,對馬逵視而不見呢?最後馬逵下了結論,許是太久沒見那小子了,眼花了吧。
文初從看完信之後就幾乎可以肯定了,那個草原的牛人必定是楚兮,可礙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又去不了,就隻能想要去趟草原,親自見下,本想等回了洛陽,處理完了江洲的貪墨案再去,可人算不如天算,誰會知道,南慶帝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就給她下了封治罪的聖旨?
不過也正是這封聖旨讓文初下定了決心要為文家翻案,這才提前了這次草原之行,因為文初知道,光擺出趙闕找到的那些證據,南慶帝未必肯將自己的過錯揭開,為文家翻案,而她既然做了就隻能成功。
而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要找到楚兮,問楚兮借兵,因為直覺告訴她,此次翻案凶險異常,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被算計,做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文初覺得還是事先準備準備的好,免得到時再被南慶帝給算計到了大牢,重蹈覆撤。
為了早日見到楚兮,文初出發之前就飛鴿給馬逵去了信,要他提前準備,所以,當文初趕到時,馬逵已經掌握了楚兮的行蹤,本想讓文初休息一日,可文初堅持,也就隻能隨著文初一起去了楚兮的營地。
楚兮沒想到,還會有再見文初的一日,許久未見的兩人,從目光接觸到對方的那刻起,就一直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誰也沒開口。
文初眼見著楚兮,從那個瘦弱的棺材仔,變成了如今的草原首領,個子高了,人黑了,卻精神了,心裏大有一種吾家有弟初成長的感覺。
而楚兮則眼尖的發現文初是帶著傷的,許久沒見,他的阿姐瘦了,更加憔悴了!
“臭小子!”文初終於還是沒忍住,直接瞪了楚兮一眼,“你這是有了出息就忘了阿姐了吧?都這麼久了,居然都不想著給阿姐報個平安,還要阿姐眼巴巴的來看你,嘖嘖,這草原首領的架子大啊!”
說罷,文初還一點也不見外的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抬頭十分不滿的接著瞪楚兮。
楚兮原本還有些猶豫該怎麼開口,卻不想文初倒是先開了口,於是也就不再端著,湊到了文初的麵前,笑嘻嘻的,“阿姐,一路奔波累了吧?”
“臭小子!”文初哪裏會真的怪楚兮,見他主動示好,自然也就不再裝作生氣的樣子。
兩人間原本略顯尷尬的氣氛就這麼化解了,楚兮見文初雖然一直談笑風生,可總是會不經意的出神,於是主動詢問,“阿姐,你這是有心事?需要我幫忙嗎?”
文初本就是衝著楚兮來的,他問她自然也就不必掩飾,當下便將文家的冤案,趙闕搜集的證據,現下洛陽的局勢,南慶帝的心理等種種一一告知了楚兮。
這一告知,便從白日直接告到了深夜,直到文初告知完畢,楚兮都還未回過神,文初見他聽的認真,臉上甚至都表現出了與自己當初聽聞時的憤慨與不甘,便也就沒多加打擾,直接出了帳房,喚來了馬逵,吩咐他去弄點酒菜送來。
等到文初再回帳房後,楚兮這才回過了神,“阿姐,你這是出去了嗎?”
“啊,餓了,讓馬逵去弄點酒菜來,我們好好喝喝。”文初一向是個隨便的性子,今日又見到了久別重逢的弟弟,心裏自然高興,“喝完,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還要趕回洛陽!”
“知道了!”楚兮點了點頭,隨即喚來了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去準備兩千精兵,明日一早護送本頭領的阿姐去洛陽,路上阿姐的命令便是本頭領的命令,如有不從者,殺無赦!”
侍衛得了命令,絲毫不敢懈怠,立馬退出帳房,親自點兵去了,到時文初十分的意外,她此行的確是想要借兵,可她沒想到,楚兮會這麼容易,這麼痛快的就給了她兩千精兵,並且……
文初沒想到楚兮會如此的熱情,不但給了她兩千精兵,還十分熱情的告訴她,等他安頓一下,隨後便會跟上來,他也要一同回洛陽。
帶著對趙闕的擔心,對楚兮的疑惑,文初第二日便返回洛陽了,可誰知這才走了一半,她便不期而遇好些個熟人。
“烏蘭!”文初眼見某個熟悉的人影,便立刻叫停了隊伍,待人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烏蘭,還有六皇子,兩人架著輛破破爛爛的馬車,馬車上連個頂都沒有。
“楚問?”烏蘭沒出聲,倒是六皇子先出了聲,眼見文初身後整齊的兵丁,六皇子一下子慌了神,不等文初反應過來,立馬一鞭子,架著馬車便衝了過去。
文初的確沒想到六皇子會連招呼都不打,直接無視她,似乎是在逃命一般,剛想吩咐馬逵追上去看看,一陣馬蹄聲阻止了文初。155
轉頭,再定睛一看,居然是晉叔帶著一隊人,正往她這奔襲而來。
“晉叔?”文初原本以為晉叔會呆在番禺,守著小哥,畢竟之前從他的神色中,她是真的看的出晉叔對小哥的關心。
“小姐!”晉叔知道文初是來了草原,所以見到文初並不意外,隻是他一臉的焦急,完全不給文初再開口的機會,“小姐可看到了六皇子?”
“看到了,剛剛才衝了過去,就在這個方向!”文初的直覺告訴自己,隻怕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且十分嚴重的事情。
可不等文初在細問,晉叔直接抱拳道了聲,“我先追去了,三皇子帶著大部隊在後麵,等會就來。”
趙闕來了?
文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見晉叔飛一般的與她擦肩而過,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烏蘭會和六皇子一起,晉叔又為什麼會去追六皇子,而趙闕,不是說好了在洛陽等著,等著她去翻案的嗎?
“繼續前進!”文初知道光用想的,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於是,也就不再糾結,命令隊伍繼續向前,她要迎迎趙闕,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文初的隊伍便與從洛陽一路追出來的趙闕彙合了,兩人一碰頭,文初便立馬問出了心裏的疑問,趙闕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了文初。
那日趙闕進宮送信給烏蘭後不久,烏蘭突然約趙闕見麵,說是要跟他商量商量,怎麼給南慶帝吹枕邊風,且烏蘭還提出要趙闕給她好處,趙闕也沒多想,皇宮大內的,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便隻身一人去了。
誰知道他剛剛到了烏蘭的寢宮,立馬就遭到了大批高手的圍攻,因為力量懸殊,趙闕自己束手就擒,任憑烏蘭捉了自己,很快,趙闕便被下了大牢,罪名就是謀反。
牢裏的趙闕並不慌張,因為他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脫身,所以便將計就計任由外麵的烏蘭折騰,果然,不出三日,烏蘭那邊便傳出了南慶帝病重的消息,而且南慶帝還把監國的重擔交給了六皇子趙延。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趙闕心中已然明了,這是烏蘭和六皇子聯手,先是擒了趙闕,後又弄到了監國的權利,隻怕那南慶帝所謂的病重也另有隱情。
於是,趙闕命人找到了皇後,皇後聞言,去了幾趟烏蘭的寢宮,要求見南慶帝,可都被烏蘭攔了回來,最後一次,皇後帶著侍衛硬闖了進去,這才發現,南慶帝已然是個廢人了,躺在床上就跟文初的小哥一樣,隻會呼氣了。
皇後大怒,指責烏蘭謀害皇上,當即就要將其拿下,可就在這個關頭,六皇子趙延出現,反將皇後拿下,皇後不從,六皇子絲毫沒有手軟,命人就要殺了皇後,還好趙闕早有準備,及時出現救下了皇後。
事情敗露的六皇子和烏蘭,眼見形勢急轉直下,便也顧不得了,帶著奄奄一息的南慶帝逃出了皇宮。
趙闕安頓好了皇後,便把京畿洛陽的防禦交給了向洵,帶著剛剛從番禺趕來的晉叔,一路追了出來,卻不想恰巧碰到了往洛陽而去的文初。
文初聽完了整件事情,心下駭然,沒想到六皇子已經喪心病狂到毒害自己父皇的地步,可又一細想,自古帝王家的兄弟都是為了皇位爾虞我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毒殺父皇這種事情更是屢見不鮮,便也釋然了,隻是,為何烏蘭好端端的會突然翻臉,居然會和六皇子聯手?
趙闕對此也沒有頭緒,他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將兩人拿下,之後在細問也不遲!”
“嗯!”文初對此表示認同,當即兩人一同整合隊伍,返回草原而去。
隻是,這還沒走多遠,文初便遠遠的見到了返回的晉叔和帶著隊伍的楚兮。
四人彙合後,不等文初開口,楚兮便急吼吼的問道:“那六皇子趙延找到沒?”
文初和趙闕對視了一眼,當下明白,隻怕晉叔已經將事情告訴了楚兮,於是,文初立馬將視線瞄到了晉叔身上,她發現,晉叔此時目露凶狠,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什麼情況?
晉叔這是想要殺了六皇子,還是烏蘭?
“阿姐!”楚兮見沒人回答自己,便再次追問道,“你快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追到六皇子趙延?”
“啊!”文初被楚兮打斷了思緒,當下也明白,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於是,也就沒再多追究,而是認真回答楚兮,“沒有,剛剛一路追上來,我們都沒有見到,不過,不知道先我們一步的晉叔有沒有追到。”
說罷,文初將目光再次鎖定晉叔,對方見眾人都看向了自己,這才回過神來,“剛剛一路追過去,我發現了她們丟掉了馬車,再看腳印,應該是兩人分開了逃跑。”
分了?
文初再次凝眉,以眼神詢問趙闕,將決定的權利交給了趙闕。
“那麼我們也分兩路,晉叔你帶一對人,我和阿初帶一隊!”趙闕果斷的分配了任務,剛想叫上文初一同出發,遠處一聲長長的“報!”,暫時終止了他的行動。
楚兮轉身,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自己的兵丁,沉聲問道:“所報何事?”
“報告首領,剛剛得到彙報,聖地有外來人闖入,副首領已經先一步帶人趕過去了,特命屬下來彙報給首領。”
“聖地?”文初發出疑問。
“啊,那是草原每年祭祀的地方,草原人信薩滿,聖地就是供奉薩滿的,那裏是每個草原人心目中最神聖的地方,一般來說隻有草原的聖女才有權利進入,外人一概不得進入。”楚兮雖然不是草原人,可來了草原這麼久,對於草原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隻有聖女才可以進入?”文初準確的抓住了楚兮話中的關鍵,再度看向了趙闕。
“烏蘭!”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同時道出了心中所想,是的,烏蘭曾經是草原的聖女,既然那個地方如此的聖神,依照烏蘭目前舉目無親的狀況看來,她也隻能去那聖地了。
“我去追六皇子!”晉叔不等趙闕吩咐,便主動請纓,帶著人馬就要出發。
“那好,我和楚兮,我們一起去聖地,追烏蘭!”文初也不再多言,如是安排道。
卻不想,楚兮此時出聲了,“聖地那邊已經有了副首領,待會我也會派人帶你們去,我就不去了,我還是跟這位一起追六皇子吧!”
“追六皇子?”文初見楚兮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也就明白,隻怕這臭小子心裏又有了打算,難道六皇子和他的身世有關?
否則以他目前草原首領的身份,難道不應該更加緊張聖地的事情嗎?
“阿姐,你和三皇子一起去追烏蘭,六皇子這邊就交給我吧!”楚兮道別後,帶著晉叔,循著腳印很快就追了出去。
“怎麼了?”趙闕見文初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出聲詢問。
“你不覺得晉叔一直緊咬著六皇子很奇怪嗎?”文初沒提楚兮的事情,而是將話題轉到了晉叔的身上,“當初,你為何會讓他跟了我?這會為何他不在小哥身邊,而是一路緊咬著六皇子不放?”
“那是因為當初你小哥之所以能進宮,刺殺父皇,都是六皇子從中安排,事後,六皇子為了討好父皇,又出賣了你小哥,簡而言之,你小哥能有今日,都是那趙延害的。”趙闕倒不是沒仔細求證過晉叔,但除了出身江湖,似乎就什麼都沒有了。
“六皇子?”文初細想後點點頭,“可晉叔畢竟是半路跟著小哥的,怎麼會如此的恨六皇子?”
“這一點,你就得去問他了。”趙闕其實也一直很好奇,為何晉叔對文府,對文初和她小哥會如此的關愛。
是的,改天找時間,是要好好問問晉叔了,文初下定決心,剛想跟趙闕再討論討論,那邊剛剛傳來消息的地方又奔來一人,“報告,楚姑娘,副首領已經找到了那闖入聖地的女子,那女子卻抵死反抗,拖了個人質出來,說是你們的皇帝,她要求見楚姑娘。”
南慶帝?
烏蘭逃跑的時候居然連南慶帝也一起帶走了嗎?
烏蘭逃出來的時候的確是和六皇子一起,劫持了已經昏迷多日的南慶帝,不然他們也逃不出來。
這點文初片刻之後便想明白了,所以她也就沒再耽擱,由著剛剛報信的小兵帶著,和趙闕一起,去了聖地,她倒要會會烏蘭,問問她為何會突然翻臉。
“趙闕!”烏蘭被眾人死死的圍在一個盛大的祭壇上,待文初等人一出現,她那雙眼就死死的盯住了趙闕,一副他殺了她全家的模樣。
“本皇子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放了我父皇,本皇子饒你不死!”趙闕絲毫不懼怕,直接丟出條件。
“哈哈!”烏蘭聞言瘋了一般的大笑,“事到如今,即便是不死,活著又有什麼用?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根本就不怕死,隻是我死之前,一定要先殺了你,趙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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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也不知烏蘭是怎麼做到的,隻見她直衝到趙闕麵前,一把匕首直直的插了過來,文初心下大急,剛想上前,卻見趙闕沒有絲毫的躲閃,硬生生的接下了烏蘭的這一刀,隻是隨後,抬手,對著烏蘭就是一掌,烏蘭被趙闕這一掌打的直接吐了血,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文初見趙闕雖然被烏蘭刺了一刀,但並無大礙,立馬就轉身,救下了被烏蘭丟垃圾般丟棄的南慶帝,將人交給了一旁的副首領,“有勞,麻煩副首領把人帶下去,好生安頓!”
副首領見文初與趙闕都是有功夫的人,便也就放心的帶著昏迷的南慶帝一同離開了聖地。
“烏蘭,你為何要殺趙闕?他可並不曾與你為難,為何你會如此的恨他?”文初見烏蘭即便是受了重傷,可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趙闕,便單刀直入的問出心中所想。
“不曾與我為難?”烏蘭惡狠狠的反問文初,“你可知道,他是個惡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為了皇位,他什麼都做的出來,甚至於血染草原!”
血染草原!
文初在從烏蘭嘴裏聽到這四個字時,頓時如遭雷擊,這不正是前世她在牢裏聽到的趙闕嗎?為何烏蘭也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他會血染草原?”文初心中忽然有個想法,難道烏蘭也和自己一樣,重生而來,“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烏蘭爬了起來,直接道出了事實,“那是我親眼所見!”
“什麼?”
趙闕一直在認真的聽著烏蘭與文初的對話,知道聽到烏蘭所言,終於忍不住出聲,“本皇子何時血染草原了,你又哪裏來的親眼所見?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我說的都是事實,信不信由你!”烏蘭死死瞪著趙闕,恨不得用眼神殺了他。
“我信!”
趙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那句我信正是出自文初的嘴巴。
“我信!”文初十分認真的看向了趙闕,“他說的那個趙闕,的確血洗了草原,並以此掌握了草原,從而反攻洛陽,登上了皇位,而那個趙闕,的確就是上世的你,隻不過,這世的你因為某些原因,並未變成上世的趙闕。”
“不管是哪一世,他都要死!”烏蘭此刻卻再次衝向了趙闕,伸手就要拔掉趙闕身上的那個匕首。
趙闕雖然震驚於文初的話,可也不是吃素的,又一掌,隻是這次比上次更加的重,烏蘭倒地昏死了過去。
趙闕將文初扶起,擁入自己的懷裏:“傻丫頭,可惜上一世,我沒遇見你。”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根本不需要文初去解釋,已經猜出了一些大概,至於那些細節,他不想知道,也無需知道,就像文初當初想的,未來太遠,隻爭朝夕。
隻要這一世,他們在一起,便夠了。
三個月後。
南慶帝終於回到了久違的皇宮,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往日的威嚴,才剛剛安定下來,南慶帝便傳令,下了一道罪己詔。
一道他恢複了文府的聲譽,將當年誣陷文家的來龍去脈公布了出來,不過為了維持他皇帝是威信,隻道自己是一時失察,被六皇子蒙蔽這才錯誤的下旨,讓忠臣良將蒙受冤屈。
文初終於能堂堂正正的以文初的身份出現,自然也就不再追究南慶帝,歡歡喜喜的接回了已經能開口說話的小哥,兩人一同住回了原先的文府。
而趙闕也因為救回了南慶帝,被南慶帝下旨封為太子,經曆過生死的南慶帝終於想通了,不僅下旨封趙闕為太子,更加下了聖旨,賜婚文初與趙闕,並且在賜婚聖旨上言明,結婚當日,他便會退位,正式將皇位傳給趙闕。
趙闕因救南慶帝追殺反賊趙延有功,文初又是恢複了女兒身,自然沒有什麼人會反對,於是,趙闕以十裏紅妝迎娶了文初,並且順利的登上了皇位!
又三個月後,身為皇後的文初突然嘔吐不止,經太醫診斷,文初有喜了!
得知這個好消息,小哥、華眉、向洵、盧遜、許笙歌,以及終於得知楚問就是秦初的錢歡,紛紛前來祝賀,一時間,皇後的寢宮裏熱鬧非凡。
原本就因懷孕身體不舒服的文初,強打起精神,一一接待,好不容易才讓眾人滿意而歸時,夜都深了。
“阿初!”趙闕心疼於文初日漸憔悴的身體,一把擁住文初,“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辛苦是真,不過幸福也是真的!”文初此時滿臉的母愛,伸手摸了摸已經大了的肚子,“不過,幸福歸幸福,我的心裏終歸還是有些擔心!”
文初的擔心趙闕卻並不放在心上,不過是個民間的傳說而已,雙生子不詳?他才不相信。
“沒事,不是說隻是有一定的幾率而已嗎?說不定,這胎並不是雙生呢!”趙闕一臉的淡定,十分寵溺的摸了摸文初的肚子,“即便真的是雙生那又如何,朕的孩子,那可是龍子,是這世間最尊貴的,誰膽敢說他們不詳,朕就砍了他。”
“是呀,他們不但有你這個父皇,還有個草原王的舅舅,倒是誰也不敢得罪了!”文初被趙闕這麼一說,倒也不再多想了,不論幾個,都是他們的寶貝。
“對啊,你看我雖是雙生子,可現在卻貴為了皇帝,我就是最好的證明,雙生子非但不是不詳之人,反而是天降祥瑞。”
趙闕說到這,心裏立馬有了計劃。
於是,一個月之後,聲望比之從前更加高漲的病才子盧遜再次來到白馬寺,以雙生為題,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講學。
之後,雙生子乃是天降祥瑞的事情便傳了開來,而此時,楚兮正在臨盆在即的文初的寢宮裏。
看著文初比之平常孕婦大了一倍的肚子,楚兮十分的開心,“阿姐,你這胎必定是兩個,隻是不知道是兩個小侄子呢,還是兩個小侄女,又或者是一個侄子,一個侄女。”
文初寵溺的看著楚兮,許久沒見他這個弟弟倒是又長高了,不知道這個弟弟到底有沒有弄清自己的身世,想到這,文初突然響起了晉叔,“晉叔呢?他沒有跟你一起?”
說來也怪,自那次追六皇子到了草原,晉叔和楚兮兩人聯手抓住了六皇子之後,晉叔便留了下來,一直跟著楚兮,頗有些一見如故的味道,這讓文初一度懷疑,這晉叔該不會是楚兮派到小哥身邊的臥底吧!
“他走了。”楚兮也是一臉的可惜,雖然是個半路殺出來的人,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楚兮對晉叔倒也真的處出了些感情,“這裏有封信,是他臨走前留給你的。”
“走了?”文初十分的納悶,接過信,打開,瀏覽過後便直接愣在了那裏。
原來晉叔很早之前在顧家做過護院,心裏對文初的娘梧桐一直仰慕著,可他也很清楚顧家勢利眼,不會把梧桐嫁給自己,便決定早早的離開,闖蕩江湖,打算功成名就後就來提親,卻不想後來得知,梧桐已經嫁給了文初的老爹,於是,便沒了心思,一心祝福著梧桐。
直到後來偶然中遇見了小哥,得知了文府發生的一切,便自願留在小哥身邊照顧小哥了,而晉叔之所以會留在楚兮身邊,一來是他不確定楚兮是否真的可信,對文初或者小哥,他擔心楚兮有別的企。
二來,晉叔無意中看見了楚兮的絡子,似乎很是眼熟,誤以為楚兮是他的兒子,不過後來驗證下,證明不是,但這也勾起了晉叔思念兒子的心情,於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晉叔決定離開,真正的去尋找自己失散的兒子。
“阿姐?”楚兮十分的不解,叫著文初,“你怎麼了?”
文初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楚兮,“沒什麼,對了,你的身世查到了嗎?”
楚兮聞言,麵上露出些許的無奈,語氣之中滿是失望,“沒有,原本以為從六皇子那,能查到點什麼,可惜……”
“你說將來要是我肚子裏的小家夥問我,娘親,娘親,為什麼我的舅舅姓楚,你姓文呢?”文初一臉的為難,“你說,我該怎麼回答?”
“阿姐?”楚兮明白,文初的意思是要他正式改姓文,堂堂正正的做她的弟弟。
“其實,不論你叫楚兮,還是文兮,不論你是什麼出身,既然我給你取名兮字,便就是把你當作了我文家的一員,你永遠都是我文初的弟弟。”文初含笑的看著楚兮,十分暖心的道。
“阿姐!文兮謝過阿姐!”楚兮此刻,心裏是激動的,想不到當初他無意中的一問,最後竟然真的成了真!彼其之子,邦之彥兮!
當晚,文初順利產下一男一女,一個月後的滿月宴上,趙闕正式冊封文兮為草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