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一出來,評獎結果馬上就出來了,學校會給每班前五名的同學發一張獎狀,獎品嘛,就隻有他們平時用的練習本,第一名五本,第五名一本。陳讚感歎學校真摳門。
不過別的同學顯然很好打發,隻要有獎狀,沒有獎品,都是一種莫大的殊榮了。陳讚得到了平生第一個第一名,上輩子他成績雖然名列前茅,但是從未拿過第一。他知道,這個第一名,足以讓父母驕傲自豪許久了。
談天也得了一張獎狀,第五名,這也是他第一次得獎狀。其實也不是他成績不好,這之前學校期中考試是沒有獎狀的,期末會有三好學生,談天這樣的學生,就算是再聰明,成績再好,無論如何也及不上三好的。
倒不是老師們有多麼秉公執法,而是三好學生是由學區評的獎,獎品也自然要好得多,有鋼筆、皮麵日記本或者毛巾,多半都讓老師發給教師子女了,餘下的每個班前一二名的估計還可能撈得著,其餘的學生是沒有份的。
談天這一天都是洋洋得意的,將自己的獎狀展開來,兩手捧著,就這麼一路招搖過市地回了家。
陳讚心裏暗自笑了半天,就這點出息!
陳昌隆和劉雙雙自然也是聽說談天得獎了,回來問兒子:“小讚,壇子都得獎了,你呢?”
陳讚哦了一聲:“我也得了,在書包裏呢。”跑去拿了來。
劉雙雙喜滋滋地將那張折成四四方方的獎狀打開來,頓時張圓了嘴:“老陳,老陳,快來看,我沒看錯吧,咱兒子得第一了?”
陳昌隆急忙走過來一看:“嘿呀,兒子,你可真沉得住氣,得第一還這麼不聲不響的。壇子得第幾啊?”
“第五名。”陳讚扭捏地說,不是他不得意,而是確實沒啥好得意的,一張四年級的獎狀,隻有五個作業本,半點實際獎勵都沒有,好歹發點獎金啊。
劉雙雙笑逐顏開:“嘖,小讚比談家那小子有出息多了,你看今天談衛民神氣的,好像就隻有他兒子得獎一樣。”
陳昌隆掩飾不住高興,但還是很沉得住氣:“行了,咱自己知道就好了,我去給裱牆上去。兒子,得了第一可不許驕傲啊,永遠得第一才是真厲害。雙雙,趕緊去做飯,給兒子煎荷包蛋!兩個!”
劉雙雙將獎狀往丈夫手裏一塞:“好叻,你去貼獎狀,我去做飯。”
陳讚說:“媽,飯我已經做好了。”
劉雙雙笑得眼角細紋都出來了:“那我趕緊去做菜去,等著啊,媽給你煎荷包蛋。”
這個年頭吃雞蛋,是要有喜事了才能吃的,比如過生日,來客人,所以也是相當鄭重的。
談天端著碗洋洋得意地來串門了,還沒進門,大嗓門就響起來了:“小讚,你的獎狀貼起來了沒有?”
此時天色還沒全黑,陳讚看著他碗裏有個金燦燦的東西:“嘿!壇子,你媽舍得給你煎荷包蛋了?”
談天得意地仰著頭:“嘿嘿,我爸讓我媽煎的,說獎勵我得獎狀,要不是我數學隻考了99分,還能多一個雞蛋呢。”
陳讚眼珠一轉,看來今天兩家的家長心情都很好。
吃了飯,談天等著陳讚給他放收音機,陳讚拿出收音機,搗鼓了半天,終於接收到廣播了。喇叭裏傳出來“滴滴答”的兒童廣播節目,談天兩眼放光,聽得津津有味。
但是過了不多久,聲音一下子沒了,收音機裏冒出一股子焦糊味兒。
“誒誒,怎麼沒有了?”談天不解地問。
陳讚連忙拿下來一看:“哎呀,燒壞了,怎麼辦?”
陳昌隆走過來:“怎麼了?”
陳讚遞上收音機:“爸,好像壞掉了。”
陳昌隆不會弄,他開關了幾下:“真壞了。”
陳讚說:“爸爸,壇子他爸是不是會修這個?”
“要不拿去給你衛民叔看看吧。”陳昌隆點點頭。
談天興奮起來:“對啊,我爸就會修這個,上次支書伯伯的收音機壞了,也是我爸修好的。”
談衛民今天的心情好,喝了點小酒,正和顏悅色地逗談偉玩呢,看見陳昌隆帶著兩個孩子過來:“怎麼了老陳?”
陳昌隆將手裏的半導體收音機遞給談衛民:“我家收音機燒壞了,衛民你看能不能修?”
談衛民興致勃勃:“我看看。”
談衛民就是老一輩人眼中的不務正業者,當個農民,不愛種地,喜歡劍走偏鋒,弄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把家裏那些東西翻來覆去地拆了裝,裝了又拆,有的拆了就裝不回去,簡直就是敗家子的典型。
而他兒子談天,似乎也遺傳了他爹的敗家德行,喜歡搞破壞,常被他媽罵小敗家子。
談衛民拿來自己的小工具包,找出梅花起子,二話不說就將收音機的外殼拆開了,打著手電筒一照,便得出了結論:“燒壞了,換個小東西就好。”又在他的工具包內翻了幾下,找出個極小的東西,搗鼓了一會兒,重新將殼子裝上,“試試看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