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再無一切,除了那枝在空中極速飛行的漆黑標槍,那枝仿佛灌注有無窮能量的死亡標槍。
它飛行的軌跡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無懈可擊,以至於可以令人完全忘卻掉時間和空間的存在。
長至幾千米的路途,在它完美的行進中,隻眨眼已達!
沒有驚懼,沒有思索,我幾乎是用同樣快速的動作,電閃取來身旁戰士手中的一杆突槍。
盡管我的身體依然感覺有些虛弱,盡管我的雙手仍然在不聽使喚的微微顫抖。
但,我沒有退縮。
我已無可退縮。
我知道,隻需要輕微的一閃身形後,那杆飆飛而至的奪命標槍,將再不能對我構成任何一絲的威脅!
可我更知道,一旦我真的選擇了那樣,我所能保全的,將隻有一副空洞的軀殼!
而自此以後,我,拉刺爾,一個曾經的劍道高手,將再沒有一絲屬於劍手的強大自信和尊嚴!
拚死一搏的忘我意念中,一股巨大的衝力募然從我的側腰傳來,瞬間令我踉蹌退開。
“讓我來!”蘇泰狂爆的嘶吼適時傳來,緊接著身影一閃中,雙手持劍的蘇泰赫然出現我先前的位置。
來不及發出任何阻止的聲音,“鐺!”的一聲刺耳巨響,兩種金屬因高速撞擊而產生的可怕聲響,頃刻震顫全場。
跟著再聽“撲”的一記悶響,蘇泰身後幾米遠處的城垛上,赫然已醒目的多了一杆七尺多長的筆直標槍。
隻是那原本應該是通身漆黑的標槍,此時已變的透體殷紅!
滴滴腥紅的鮮血,從裸露牆外、兀自在半空顫動不休的槍尾處,在眾人死一般的沉寂中,點點拋起,複又跌落。
“爹......”,良久,蘇玉狀似瘋狂的撲到巍然呆立的蘇泰身邊,口中淒厲的哭喊終於響起。
我無言的來到蘇泰身邊,哀哀的目光,看向蘇泰的胸口。
那處,赫然洞穿著一個如碗口般大小的洞口,陣陣猩紅的鮮血,依然不停的往外汩汩流淌。
“哐鐺!”一聲,斷去半截的利劍,從蘇泰依然保持著砍劈姿勢的手中,直直跌落。
“還有何心願未了?”我注視蘇泰無神的眼睛,緩緩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真心的一問,但我曉得,在這一刻,我已然徹底的忘卻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頂......頂住百變魔妖!千萬不要,不要放棄!”蘇泰斷續說道,接著在一臉熱淚的蘇玉攙扶下,艱難的轉過身來,用哀傷的眼神吃力的一一看過身邊的眾兵將後,蘇泰緩緩說道:“因為,因為他們的家人,妻小......全都......全都身在城內!”
“大人!”周遭聽到這話的兵將們齊齊發出一聲淒涼的悲嚎,全都痛哭著跪了下來。
跟著“撲通”聲起,哀哀的抽泣聲中,城樓上所有的士兵,都陸續默默的跪了下來。
一陣回旋的輕風,將城樓上那杆代表著白遠城的大旗微微吹起,然後令它在明媚的豔陽下緩緩展開。
“我答應你!蘇泰!”我沉聲說道。
這一刻,再沒有別有用心的掩飾,隻有共浴鮮血的戰友!
蘇泰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跟著無限愛憐的看了看緊擁著他的愛女一眼,低聲喃喃念道:“世間本無神,滅神自有道!”說罷黯然閉目,與世長辭。
“爹.......”蘇玉淒厲的哀嚎再次響起的同時,再一枝漆黑的標槍,如幽靈般從敵營中飆射出來。
我冷冷的笑了,接著募然轉首,向蘇玉喝道:“快帶爾父回府!”說罷深深的目光一一掃過四周哀傷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