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意識的投向了門楣。
高掛的幾盞大紅燈籠下,“蘇府”兩個粘貼在門楣上的燙金大字赫然展現眼前。
我心下恍然。若非是白遠城內官位僅次於劉雄的副督守蘇泰,又有何人能擁有如此豪宅?且可動用帝國士兵看守宅門?
隻不知這素未謀麵的蘇泰刻下是否身在府中?又是否被告之劉雄業已被帝國秘密處死,從而代替劉雄坐上督守一職?
思量間,輕微的車輪碾地聲傳來。循聲望去,一輛寬大的馬車在幾名略顯緊張的侍衛護送下,正從不遠處緩緩向蘇府駛來。
蘇府門前的兩名守衛聞聲審視了馬車一眼,接著其中一名守衛轉身用力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我心頭暗喜。知道馬車確實是要進入蘇府。
而從馬車駛來的路線看,勢必經過我藏身的大樹下方。屆時我隻須從樹葉間輕輕落下,然後平臥車頂,將可無驚無險的順利進入蘇府,從而不必由院牆處冒險翻入,以致被院內藏身暗處的守衛發覺。
短暫的等待後,馬車黑漆漆的車頂赫然駛經腳下。
我屏聲斂氣,雙手吊緊一根橫生粗枝,先是雙腿淩空彎曲,接著覷準時機,募的將雙膝輕著於車頂中部,跟著雙手迅快一鬆,然後整個上半身輕快往前一撲。
馬車駛離古樹的一刻,一身黑衣的我,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和漆黑的車頂混為一體。
暗自慶幸的同時,一股沁人心脾的動人幽香從車內隱隱傳來。
我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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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在蘇府內行進,我身子緊貼冰冷的車頂,屏聲斂氣,犀利的目光始終逡巡途經的每一個角落。
原本護送馬車的隊伍早在府門處散去,暴露的可能性隻存於那些不經意的暗處。
但,出乎我的意料,一路行來,府內不僅巡兵奇少,就連那些位置頗佳的隱蔽處也不曾布有半個暗哨。
與守衛森嚴的府門處相比,府內的防護實在鬆散得有些出奇。
不知不覺間,隨著車夫口中發出一聲輕斥,豪華的馬車在蘇府七兜八轉後,終於停在內府後側的一座二層小樓前。
小樓環境幽雅,位處獨立。
由敞開的大門處看去,屋內燭火通明,布置豪華,卻又不失玲瓏典雅,似極了女兒家居住的繡樓。
“吱呀”一聲,車門打開,接著一把年輕女子頗顯勞累的聲音傳來:“小姐,咱們總算到了,該下車了。”
“恩”的一聲臃懶輕應在車內響起,接著那聲音卻道:“秋兒,時候不早了,你先回房睡吧,叫其他人也各自回房休息,我還要在這裏想些事情,不必等我。”
緊接著又提高了些許聲線道:“蘇福,你趕了一天的車,也累了,早些回房歇息吧,馬車就留在此處,明早早些來取就是。”
我聞言愕然。盡管早已由車內飄散的香氣,猜知車內乘客該是年青女子,且現在看來,發話之人當是蘇泰之女無疑。
可此女行事怎衽的出奇,到了屋子門口,卻不下車,反要停留車內?
再者,她口中雖言需獨自思索事情,兼且體諒仆人辛苦,命他們各自離去早歇,但這麼做,又何嚐不是在變相支開旁人?
她為何如此做?
一路行來,自己已處處小心非常,自信無人可發覺。
難道她會是例外?
可就算如此,她又為何不索性將我揭發出來?難道她聰明至知道府內那廖廖幾名護衛非是我的對手,因而故意用疑陣套住我,實際卻用暗語通知車夫和侍女前去尋找幫手?
可如果是這樣,她理該設法借口躲避才是?
諸多疑惑不解間,隻聽車夫“是”的應命一聲,然後輕快的躍下禦者位置,徑直返身,往來時的路埋頭走了回去。
而車門處則步下一名嬌小侍女,立於車門旁遲疑片刻後,在車內主人的又一聲催促聲中,這才輕輕掩上車門,轉身一臉不解的往小樓步去。
我冷冷的笑了,目注車夫離去的身影,同時右手無聲的按上刀柄,全身蓄力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