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戰冀趕回去的時候夏熙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戰冀試圖幫他蓋上毯子,他卻因此恍惚的張開眼,一雙貓兒眼睜的圓圓的,瞳孔卻因為剛醒而有些失焦,頭發翹的亂七八糟。
“要不要抱你到床上睡?”
並沒完全清醒的少年茫然的看著他:“……”
戰冀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小晞好乖。”
依舊是茫然的:“……”
戰冀最後吻了上去,炙熱的雙唇輕輕貼上少年微涼的唇。
剛吻上的那一刻少年才終於醒過來,似乎下意識要掙紮,待看清是他後,卻轉成了完全的順從。可這種順從讓戰冀心裏再度蔓延起寒意,停下來,轉頭望向震動起來的手機:“小晞,電話響了,你不接嗎?”
少年沒有什麼反應,在戰冀再次催問的時候才一點點皺起眉道:“不能接……”
“為什麼不能接?”
他沒有回答,眉頭突然皺的更緊,身體有些發抖,似乎再度陷入某種恐懼的記憶或者混沌之中,導致戰冀不得不扶著他的肩強迫他冷靜下來:“噓,小晞,乖,看著我。”
夏熙緩緩望向他,戰冀試圖轉移話題:“陪我去廚房做飯好不好?”
果然,隻要是他說的夏熙通通點頭:“好。”
戰冀終於意識到是哪裏不對,耳邊一聲聲回響夏熙求他停車時說的話來:以後誰的電話都不打了,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求求你,我可以哪都不去,隻看著你一個……
戰冀突然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冷水淹沒了,和之前相似卻更深的、像從地獄裏冒出來的寒意蔓延了他的全身。記得有一次他因手下的犯錯而發火時,戰營學他外公生前的話來勸他,說用不著太苛刻,也不必放在心裏,畢竟是別人的錯,遲早會過去。直到此刻戰冀才終於懂得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是別人的錯,你還可以去發泄去推諉,這件事在你的心裏遲早會過去,而心裏永遠過不去的,是做錯的人就是你自己。
全身痛到麻木,卻連懺悔的資格都沒有。
戰冀的心髒裏好像扯出了一根絲線,緊緊係在夏熙的身上,對方的任何舉動都牽引著他的心,每日隻有晚上將他摟在懷裏的時候才能感覺稍稍安定一些,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看著對方的睡臉緩緩入眠。直至睡到半夜,又一次因他身上的高溫而睜開眼。
這種無緣無故的起燒已經連續發生了好幾天,戰冀終於狠心將懷裏的人喊醒:“小晞,我們去醫院。”
夏熙依舊毫無意外的答應他說的每一句話,卻在出門看到車子後拚命抗拒起來。明明已經燒到虛弱無比,還是竭近所能的掙紮,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著,語氣甚至帶著哀求:“不要坐車……不要去……我會乖乖聽話……不去醫院好不好……”
他每次說好不好的時候尾音都因景母的南方口音而軟糯無比,讓人無端便想要答應他的每個要求,然而戰冀卻覺得他的話像利刀一樣紮在心口,處處鮮血淋漓,隻能在他劇烈的掙紮中強忍著心疼努力穩住驚弓之鳥般的少年,一遍遍哄:“嗯,不去了,小晞不怕,我們不去……”
可這不是心疼的極致,次日中午戰冀回去之後找不到夏熙,走進浴室才發現裏麵一片狼藉,漱口的玻璃杯也碎落在地,少年就跪在地上,慌亂的找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