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冀手裏的動作依舊沒停,柳敏小心放下衣服,又拿出懷裏的檔案袋:“江特助說這是上一周的照片。”
對於照片的事柳敏倒是有些好奇,因為每周都是江特助送來,她本來是沒資格碰的,今天隻是江特助太忙,而她又碰巧要上來,才臨時用她一次。而幾乎是聽到照片兩字的瞬間,戰冀便抬起頭來,“拿過來。”
柳敏忙依言照做,然後老老實實的關門退出去。戰冀拿起檔案袋的動作輕柔到近乎怪異,卻又略顯急切的拆開。
一遝照片裏都是同一個少年。
有或坐或站或笑或靜的各種姿態,還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樣子,戰冀看著看著,手突然一個用力,剛剛才雕刻好的薄薄的玉環竟被生生捏斷了,然後直接拿著斷掉的碎片,麵無表情的劃破了照片上的一張人臉。
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被碎片刺出了血珠,滴在那張壞了的人臉上,顯得有些詭異和恐怖。那張臉的輪廓倒和他有五分相似,五官碎裂之後,身形輪廓乍一眼望過去竟有些像他自己。
劃壞了摟著景晞的聶濤,戰冀眼神還是冷的駭人,一點一點的將整張照片都撕碎了。下一刻卻又皺著眉神經質一樣的拚起來,瘋狂的將景晞的那部分拚全。
“景晞……”
戰冀最後仿佛夢囈般輕輕念出這個名字,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容顏,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創世集團年度發布會在灣景酒店的宴會廳舉行。
大廳裏金碧輝煌,各色人帶著各自的麵具演繹著各種姿態相互寒暄,直到戰冀以宴會主角的身份緩緩走進來,空間瞬間靜下來幾秒。
今日來的客人其實有一半對他心有餘悸,短短兩年時間,幾乎整個港島都多多少少見識到了他的手段,而上個月才發生過的許家的事更是讓人忌憚。
許家畢竟是個大家族,卻在短短半年時間內便倒閉破產,旗下的珠寶品牌也被玉璽軒吞並,不由得使其它人再次正視他的能耐。而今晚與其說是發布會,其實不如說是一場新生勢力的重組和宣言,現場鎂光燈一直在閃,因為創世集團和日資企業合作建立國際城的項目不僅是港島,也是整個東南亞媒體所關注的新聞。戰冀雖然始終沒有表情,卻不妨礙他成為全場最沉默的焦點,直到那位妝容精致的韓家小姐拿著酒杯走到他身邊:“恭喜你。”
戰冀沒有回應,讓本來就是鼓起勇氣才到他身前的韓曉冉覺得有些尷尬,卻又不舍得離開,又主動說了一句:“……不喝點什麼嗎?”
她因為父親生意的關係已經認識他一年,初見的時候便遠遠看到他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誰,因為有很英俊的側臉以及高大流暢的身形,所以剪影非常好看,讓她一眼便覺得心動。
更心動的是他身上完全沒有二十多歲男人的浮華和喧囂,卻有種吸引人的森冷,韓曉冉竟不由自主的輕輕說:“讓我溫暖你好不好……”
溫暖?
戰冀終於抬起了頭。
簡直是可笑。
從小在殘缺家庭長大並且沒有受過關愛的人的確會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念想,會像飛蛾追火一般渴望著溫暖,——但是他已經不需要任何溫暖。
因為他曾有過最溫暖的東西,暖到就像整個人被埋在雪下,冷到全身僵麻的時候被挖出來,帶到燃著壁爐的溫暖小屋,蓋上棉被捧著熱湯。少年的笑容,望著他的雙眸,主動握上來的手……
這世上也再不會有什麼比那更暖。
“你……”韓曉冉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失言,有些呐呐的轉移話題:“聽說你要去北京,……什麼時候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純粹沒話找話的這一句竟得到了戰冀的回應,他的語氣甚至透出一種說不出柔和來:“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