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了。”洛塞倫說出了連傑洛特都為之驚訝的話，看來他的鷹眼不但有狩魔獵人常見的貓瞳所帶有的夜視能力，也有猛禽類中常見的超遠視線範圍，“一個男人，長胡子，服裝都是用動物皮毛和植物纖維拚接起來的。他身上有不少血，估計是他自己的。”
“一個北地野蠻人，”傑洛特憑著年輕同行提供的信息分析出了來者的身份，“但為什麼他隻有一個人？這不是他們的作風。”
“他看上去是在逃命，仿佛被什麼東西追著——”洛塞倫的話突兀地頓住了，他眨了眨眼，又再揉了揉，仿佛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了些什麼，但最後他還是用帶著一絲驚訝的語氣說了下去，“他正在被一群懸浮在空氣中的木矛和雕著某種動物圖騰的滕盾給追逐著！我看不出來是不是隱形的人類或其他生物在拿著這些武器，但起碼除了野蠻人自己留下的腳印，他們經過的雪地上再也沒有其他痕跡了。”
傑洛特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數量有多少？”
“不算少，現在有點遠，我隻能大約數一下。”洛塞倫為了更清楚地觀察，不得不眯起了眼睛，“60個左右！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某種奇特的魔獸？”
白狼謹慎地抽出了自己唯一的武器，然後示意自己的年輕的同伴也這麼做。
“那不是什麼魔獸，而是一種提基的古老構裝魔像——雖然看上去和魔像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北地的野蠻人薩滿懂得這種技術，要對材料的要求十分高，需要一位部落中勇士戰死時沾染著他鮮血與勇氣的長矛和盾牌作為本體，然後薩滿用特殊的藥物與法術輔助，喚回這位已經加入先祖序列的勇士，並將他的靈魂重新固定在自己的裝備上，一個提基就誕生了。60多個，這個數量不小了，一般隻有規模非常大的部落才可以生產這麼多。可以看到盾牌上的圖騰到底是什麼內容嗎？”
“看起來倒是我臉上的紋身有點像，不過線條都是直線，而且塗料的顏色是藍色的。”
傑洛特臉容變得更為嚴肅起來。
“我們去救他吧？”洛塞倫問白狼，“那家夥看起來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有那麼一瞬間，傑洛特的神色間露出了掙紮，但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對洛塞倫點點頭。兩人拋下剛被分屍的轟龍，朝野蠻人的方向跑去。
“那個標誌，就是聖穀中的奧祖奴部落所使用的圖騰，”傑洛特邊跑邊向洛塞倫解釋，“我並不想介入荒原上的部落爭鬥。但既然他已經跑到了我們麵前，見死不救我也同樣做不到。一會兒你帶著他跑，我看看能不能和操縱提基的薩滿溝通一下。”
洛塞倫禁不住笑了，雖然口裏說要恪守狩魔獵人的立場，但麵對著一個無助的生命，傑洛特心裏占了上風的，仍然是仁慈與憐憫。這在恪守原則的人看來或許過於矯情，態度曖mei。不過這裏麵所表現出來的人性思考與憐憫，也是無法否定的。
但他們還是遲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野蠻人在遙遠的地方因為某塊藏在雪地下的小石又或是一條隱蔽的裂縫而絆了一下，重重地跌倒在荒原的凍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