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排擠風光逝去,蘊婚變鬱悶難遣
詩曰:
赫赫風灼宇,炎炎氣撩房。
浮瓜沉酒李,避暑納新涼。
正是烈日高陽的夏日,回疆地區每日高溫不退,滾滾熱浪猶如蒸氣一般席卷拍打著都市。今年是近五十年來回疆地區氣溫之高創紀錄的年份了,或許是因為人類肆意破壞自然環境,造成水土流失,氣候變遷,所以老天要來懲罰。整個都市均彌漫在煩躁之中,都市男女為了避暑紛紛奔向河邊浸入水裏以度過難熬的季節。
隻見河中身著遊泳衣的男男女女興奮異常,瘋狂地在水中吮吸著清涼,不時地嬉戲劃著水,盡情地讓河水衝刷滌去炎熱帶來的煩躁和悶氣。
無偶有獨,淩峰也來到了河邊,但看他百無聊賴、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心事,不像是要跳到河裏去遊泳的,更像一個失魂落魄的遊魂,獨自一人漫步在河邊痛苦地想著不堪回首的往事,對周圍的一切似乎視若無物。
別人是來這裏避暑納涼尋找快活的,而他不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裏,這裏的一切,這裏的快樂,水中發生的狂熱是屬於別人的,和他自己毫不相幹。
話說淩峰畢業於一家工科院校,學子時是校園裏百裏挑一的佼佼者,被譽為品學兼優的高材生,再加上倜儻瀟灑,更是容顏姣好的女學生崇拜追求的對象。
他身上有一種真正的知識分子才有的難能可貴的良知和責任感,富有正義感。畢業那年,抱著一種對人生理想追求的執著信念,懷著滿腔的報國之誌,毅然決定放棄內地大城市優越的環境條件前去支援邊疆建設。
他的這一決定令同班同學頗為納悶,一時之間私下裏議論紛紛,成了人盡可知的新鮮事。
一些不理解他的人便諷刺他,說這都什麼年月了還如此迂腐。消息不脛而走傳到各係的校友耳朵裏,都覺得他不可理解,世上竟有這麼傻的人,別人都想方設法要到發展機會多的發達的城市,而他卻要到遙遠的邊疆去,那裏能有什麼機會呢?
他的女朋友方書雅在得知這件事之後,一度發生過摩擦,她曾多次勸說他,為了今後兩人能一起幸福地生活,請求他能留下來,但他似乎很固執,聽不進去任何“忠告”,毅然決然地去了邊疆,去了他心中想去的地方。
方書雅拿他絲毫也沒辦法。
路是人走出來的,淩峰不信這個邪,不信邊疆就會埋沒了人才。最終他被分配到了回疆地區一家國有企業,女朋友因為拗不過,又不想失去才華橫溢、瀟灑倜儻的男朋友,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隻好委屈地陪他一起遠去邊疆。
人一旦下定了決心,也就不覺得前路有多麼迷茫,不覺得回疆這個地方有多麼荒涼了,反而有一種坦然的踏實感。
淩峰來到回疆後,開始了他走上社會的第一步,從一個踏出校園步入社會走進企業最基層的實習生做起,憑著一股對工作認真負責的幹勁,很快便成為了一名技術員,四年後他又順利地晉升為工程師,在單位他是職稱晉升最快的一個。
但好景不長,工程師成為了他來到這個企業的最高也是最後的技術職務。
由於他的做事風格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由於其剛正不阿的性格,他沒有邁向輝煌的仕途,相反卻有些潦倒的味道。
日子在平凡中日複一日地流逝著,時光如梭,歲月匆匆,一轉眼就是十年的光陰過去了。
人生短短幾十年,又有幾個十年呢?尤其是剛從學校畢業後的十年,這是人生多麼寶貴的十年啊,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打好基礎為以後開創事業的十年。
在基層鍛煉了這些年,盡管淩峰技術過硬,做事風格硬朗,但這一切並沒有給他帶來好運。生性耿直的他在仕途之路上千難萬難,節骨眼上很不走運,每次提幹都和他失之交臂。不知為什麼,單位同事對他懷有一種既嫉妒又憤恨之情,還帶著一種雞蛋裏麵挑骨頭的敵意,更有人時不時向領導打小報告,說他不團結同事,且傲慢自大不把領導放在眼裏。讒言聽多了就會變為真理,有這麼多同事對他有意見,領導開始覺得他在單位是個麻煩,你想他的日子能好過嗎?
幾年下來,單位一些同齡的同事盡管在技術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和淩峰相比,但他們步步緊跟領導,絕不站錯隊伍,並取得了領導的信任。
於是,各個晉級,飛黃騰達,名利雙收;而他十年來默默無聞,除了僅有的技術職務,沒撈到過一官半職。
仕途之路茫茫無涯且不說,同事們的眼光真讓他受不了,他們是帶著有色眼鏡在看他,那目光能讓他無地自容,那目光要將他從這個單位毀滅。
淩峰無比黯然,但他無力改變眼前的生態環境,惟有默默沉受。
在機關辦公室裏,有一種潛規則,你誰也不能得罪,而且絕不能站錯隊伍,每個人都在網絡關係,為自己鋪平道路以便辦事方便,你不見職場男女各個八麵玲瓏,察言觀色,圓滑至極。相比較而言淩峰就遜色多了,堅持著一份自己的清高,不溜不拍,不但不拍還對一些曲意逢迎之徒恨之入骨,以至於單位同事都很“怕”他,自覺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在機關辦事處處碰壁,和在學校時的風光無限盼若兩人。學校就是學校,機關就是機關,學校是單純的,機關是複雜的,人不能不學會適應環境,所謂適者生存嘛。
淩峰所在的企業每年要召開民主生活會,名義上是對領導幹部進行民主測評,為領導提意見,能者上,庸者下,但實際上都是流於形式。每逢舉行這樣的活動,淩峰的同事們總是把最好聽的意見遞上去,可謂是怎麼讓領導聽著舒服就怎麼說,如果領導聽著不舒服了,你這個官也就當到頭了,或者想當官根本沒門。
淩峰可不這樣,似乎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每每能給領導提上一籮筐的“合理化建議”。上級看在眼裏,表麵上說淩峰同誌是個實在人啊,可背地裏不知道有多麼恨他,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總要事先把他給支走,都到這份上了,你說淩峰還能升官嗎?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盡管淩峰沒有撈到一官半職,但工作上卻是絲毫也不含糊,討厭他的同事們可以給他製造麻煩,甚至領導也給他穿小鞋,但這難不倒他,他有那麼一股拚勁,工作上敢於啃硬骨頭,遇到困難時別人啃不下來退縮的,他總能在關鍵時刻憑著韌勁和過硬的技術啃下來。
由於這一層原因,雖然得罪了許多同事,甚至開罪了領導,但他們不能拿他怎麼著。為此,經常有一幫人在背地裏算計他嫉妒他,這小子,看上去那麼不近人情,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
話說某一天的上班時間,淩峰正要往別的辦公室裏去,卻在走廊和同事吳龍碰了個正麵,提到這個吳龍,別看這小子業務上狗屁都不是,花花腸子壞著呢,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麵頗有一套,一幫狐朋狗友稱他是和珅下凡,但他隻是一笑而過,並不介意。
隻要看看他的眼睛、眉毛和心裏永遠也不會缺少的歪點子,就知道是個十足的八麵玲瓏之人。
他一向對淩峰不感冒,當即停下邁著的八字步,帶著一種令淩峰捉摸不透的古怪表情,歪著嘴吧吐出了幾句:“小子,你很能幹嘛,別人啃不下的骨頭還真讓你給啃了,不過你啃了許許多多骨頭有沒有嚐到肥肉的滋味呢?”淩峰看著他古怪的表情就覺得惡心,聽了他陰損至極的話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反唇相譏:“你不就是會向領導打小報告嗎?你不就是會拍馬屁嗎?有沒有嚐到肥肉的滋味關你屁事!我是啃了不少骨頭,你馬屁拍得很響是吧,當心有一天拍到牛屁股上了,告辭!”
吳龍麵對淩峰的強硬一時無言,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整他,小子,你別狂,狂,有你受的!吳龍進了辦公室後,發現科室裏有一大幫人聚在一起正聊著起勁,心想,無緣無故受了一肚子窩囊氣,不能就這麼算了,正好借機拿淩峰出氣,於是眉飛色舞地說道:“各位,各位,我剛在走廊碰上淩峰這小子了,好心好意和他打招呼吧,他卻不識好歹,你們看看,什麼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