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前世今生兩茫茫(1 / 2)

中南監獄77號,尹煥吃到了自獄以來最豐盛的一頓飯菜。吃完後,獄警說:“想想有啥說的,寫下來,你的時間不多了。”

尹煥並沒有感到人之將死的悲涼。

尹煥出生前,爺爺已經提前起好了名字,意思是換個性別,不要再生孫女了。尹煥呱呱墜地後,有人一番掐算後認定他命中缺火,於是“尹換”就成了“尹煥”。

尹煥出生一年後,父親就死於一次泥石流並且屍骨無存,母親在堅守一年後跟著一個安徽補鍋匠走了。有一年,一個邋遢老頭對爺爺說:“這孩子的名字起壞了,尹煥就是隱患,克親人,誤朋友,害自己。”幾個月之後,尹煥爬樹摔斷了左腿,鄉村醫生接骨不到位,於是尹煥就被村裏人視為“小災星”、“小瘸子”。

由於克死了兒子,爺爺奶奶對尹煥不冷不熱,隻是給口飯吃而已,所有的親戚和村民對他畏如蛇蠍,見到他就遠遠避開。

如孤魂野鬼一般遊蕩的尹煥有一天終於被人領走了,這人就是“烏鴉嘴”邋遢老頭。邋遢老頭帶著他找到了爺爺說:“這娃兒怪可憐的,以後讓他跟著我吧,反正我就一個人,歲數也不小了。”爺爺把旱煙袋吸得滋滋響,然後往鞋底上一磕:“娃兒,有空回來看看啊。”

這老頭姓張,是個道士,住在一座非常高的山上,山上一大堆廟就是他的領地。張道士教他識字,讓他背古書,《道德經》、《周易》他都能背下來,並習得一手好字。讓尹煥沒有想到的是,張道士練得一身好武功,並悉數傳授於他。

在張道士的資助之下,尹煥考取了一所設有旅遊專業的省級院校,因為在跟張道士“遊曆”的過程中,聽他講了全國各地的名山大川,以為學了旅遊專業就可以走遍世界。當他以全省狀元的身份到旅遊學院報道的時候,全院都轟動了,一個瘸子竟然考了旅遊專業,還想當當代徐霞客,因此他的關注度指數甚至引起了校花、班花們的羨慕嫉妒恨。

大三時,張道士去世了,他趕回去發現一封信,張道士留下一本線裝的《道德經》和一個羅盤,讓他好好保存、好好研究。

畢業後,尹煥找工作處處碰壁,其他同學都到旅行社、星級酒店和著名景區上班了,而他找的都是送快遞、發傳單、洗碗、刷盤子等髒活累活,工資低不說,還經常受人白眼。最後他終於應聘到一家翻譯公司,負責西班牙語、日語的文本翻譯工作。雖然自己的水平很高,但工資待遇仍然低於其他員工,三十幾歲的他還孑然一身,事業更是一踏糊塗。

有一天,尹煥所在的城市忽然搞起了遊行,所有街道都被情緒激動的人群所充斥,到處是小國旗揮舞,人們一邊走一邊喊“保衛、倭寇滾出去!”,“是我們的!”,作為一直壓抑加鬱悶的尹煥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機遇和場所,憤青尹煥自然不會放過,一拐一拐地跟著人群喊起了口號。正喊得起勁,人群側後方響起了刺耳的喇叭聲,人們回過頭一看,一個年輕人從三菱越野下來喊道:“搞什麼嘛,還讓不讓走了?”

見到這人如此囂張,一群人衝上前去,對著車猛踹猛砸,年輕司機上來攔,胖子拿了一個掰手揮向司機,隨著啊的一聲慘叫,司機歪倒在地。

“打死人了!”車周圍本來擁擠的人群一下子四散而去。尹煥雖然打過不少次架,但打死人還是頭一遭,盡管不是自己出手,但一瞬間腦子還是一片空白。接著,警車、警察迅速趕到,尹煥成了殺人犯。

……

“一縷魂魄隨風散,三更愁緒人夢遙。”昏昏沉沉的尹煥聽到遠遠地傳來一聲吟哦。當他睜開眼時,一張滄桑而略顯蒼白的臉呈現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