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昧在學校最後一個夜晚,睡得極其不踏實。

但是想到明早的機票很早,所以就逼著自己睡著。

半夜,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怎麼的。

總覺得呼吸不過來,等她缺氧到一定程度,立即驚醒。

一口嗆鼻的煙讓她驚慌從床上爬起來。

黎昧下意識覺得肯定是外麵著火了,她要打開門的時候,一股火焰猛然將她醺了回去,差點燒到她的衣服。

黎昧不得不關上門退回來。

這個寢室就她一個人,女生宿舍應該走了很多,剩下的不多人,這火三更半夜怎麼起來的她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想。

現在隻能想辦法盡快離開,否則還沒等到救護車,那門就快頂不住了。

她快步走到陽台,從這裏往下去頭暈目眩的高度,這裏是五樓,顯然不到最後一刻不能這麼做。

而寢室就她一個人,被子也隻有一床,根本沒辦法綁著下去。

黎昧關上了陽台的門,連忙拿出了手機,靠著最後一點電,想打電話出去。

但是卻不知道該打給誰,室友和同學基本走了,隻能打給輔導員。

打完後,她在一個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隻剩1%的電,黎昧想到可能遠水救不了近火,也許今天就是她的最後。

但即使遺言,也並不想打給她那支離破碎的家。

她無意識地摁了下去,但反應過來,立刻掛斷。

手機也剛好沒電了。

黎昧知道救護車來起碼要二十分鍾。

這二十分鍾她怕自己撐不下去了。

原來她離死亡這麼近,黎昧想起了那本鎖在抽屜的日記。

她咬牙,然後重新打開了陽台的門。

捂著唇進屋,憋著氣把鎖打開,好不容易把日記拿出來,黎昧吸了口氣,頭立刻昏昏的。

她漸漸沒了力氣,扶著書桌坐了下來。

意識迷糊間仿佛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這世上還有人會拚死來救她嗎,如果有,那她也不枉來人間一趟。

恍惚之間,黎昧被抱到了陽台,她的意識漸漸恢複。

寢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燒毀,火蔓延了進來,隔著陽台的門都能感覺到炙熱的火焰。

而此刻,黎昧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心裏想的人會突然如神降臨的出現自己麵前。

“你怎麼……會在這?”

“不是你打電話給我?”

“那你也不可能來這麼快啊。”

“我偶爾會來宿舍樓下看你,今晚睡不著就過來了。”

黎昧看著他,一時出神,“你是真的嗎?”

他握著她的手腕貼到溫熱的臉頰,“是真的。”

黎昧眼睫垂下,“火勢這麼大,逃都來不及,你衣服都燒到了,進來不是多一個人送死?”

梁妄森很輕地將下巴抵在她額頭,啞著嗓,“我進來就沒打算出去。”

他是不是傻。

“這樣你就沒機會再拒絕我,我一直都以為我不可能再抱到你,現在卻實現了。”

黎昧氣得笑了,“就為了這麼幼稚的理由,別人隻會笑你傻。”

生命有多可貴他怎麼不好好珍惜。

“我錯過一次珍惜你的機會,這次我不會再選擇錯了。”他如果眼睜睜看著她淹沒在火海,那他下半輩子可能都會活在後悔之中。

黎昧緩緩抬起的手臂,卻又因為火勢而放下,她嗤笑,“這麼說你是想陪我一起死?”

“不一定,輔導員已經叫了救護車,再過五分鍾就會來了。”他極輕地梳理她淩亂的長發。

黎昧卻閉上眼,“來不及了。”

“那我們就賭這五分鍾。”梁妄森說。

“這也要賭?”黎昧笑了,倒也不害怕死亡,可能因為有他陪著自己,她有了從容麵對死亡的勇氣。

“如果能活下去,那算新生嗎?”他問。

黎昧明白了他的意思,很久才說,“隻是算你和我各自的新生。”

她還不肯鬆口。

梁妄森也沒有逼她,見陽台的門快頂不住,將她摟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