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是人群中的智者,人類中的精華。才並非博學,而是他們的天分高於常人。他們的能力超凡,他們是社會各個領域的標杆,他們以自己的影響成為社會的核心。他們遵從的隻是天的規則,大自然的規則,道的規則,而不是人的規則,人的規則是他們自己創造的。
許多原本弱勢的集團因為得到了人才,從無創造了有,從有創造了大,從大創造了強。也有許多原本強勢的集團因為失去了人才,舉措失當,危機重重,優勢不斷流失,強勢中漸顯敗象,最後導致消亡。關鍵就是這個思想的核心:人才。
人才既然是決定成與敗、盛與衰的先決條件,人才也成為對壘雙方爭奪激烈的焦點。對人才的發現、招攬、使用,也成了生死存亡、強衰進退的至關重要的問題。古來如此,於今尤甚。我在百度輸入“人才”二字,迅即搜出網頁上一億個結果,可見在競爭激烈的現代社會,人才爭奪戰的白熱化程度。
那麼,社會既然如此急切地需要人才,對人才求賢若渴,無數集團又是給人才開出了極為優惠的價碼,又是萬人翹首以盼的焦急期待,如同旱天翹首以望雲霓,人才到底都窩在哪裏呢?為什麼藏著掖著不肯麵世呢?
人才真的是稀缺物質,藏匿在千山萬壑、重重山水中蹤跡難尋嗎?非也。人才雖屬於稀缺一族,卻並非罕見,在生活中隨處可見,之所以奇缺,隻是缺少發現的慧眼,這雙慧眼具有X光的透視功能,能從平常中看見不平常,能從正中看見奇,能從茫茫人海中發現那藏匿在尋常市井間的不凡,能夠透過人才身上層層包裹著的障目的俗塵,捕捉到核裏麵蘊含著的燦爛光華。
人才為什麼不自己走出來展露才華,而非要等待別人去發現呢?
因為人才所需要的生存環境和社會條件與一般人相比相對苛刻。一般人能夠輕鬆適應的,偏就人才適應不了。一個平庸的上司,越平庸就越狹隘。他需要用虛張聲勢來遮掩他的平庸,他需要手下人對他畢恭畢敬、隨聲附和,他需要在虛妄的喝彩中,忘記自己的平庸。人才對平庸和膚淺的忍耐度十分有限,熔點很低,他在平庸麵前,隻能選擇沉默和孤獨,一旦無可忍耐時,他也隻能選擇逃脫。平庸的上司雖然也做出愛才的姿態,但他內心對人才是防範的、排斥的、抵觸的。他對人才敬而遠之,或者束之高閣,或者裝進金絲籠,隻希望兩不相犯。內心深處卻像是防賊一樣防著人才,尋著他的短處,搔著他的傷口,一旦發現有些許越軌的言論,他會立即讓自己養的蚊蠅蠅集蟻附,無中生有地誹謗、迫害、攻擊、造謠生事,直到把一個人才扭曲成神經病或者瘋子。
如果是皇帝老兒呢?幹脆認為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一切都是老子的,一切都要為我所用。能夠為我所用,豺狗即是才;不能為我所用,人才即是禍苗。在他們眼裏,人才應該是對自己更乖巧,對敵人更凶狠的咬人狗,用得著時,放狗出去撕咬一通,一旦無用了,幹脆殺了狗吃它的肉。
因為這樣平庸的上司和凶殘的皇上比比皆是,人才也望而生畏,與其出世去做幫腔或者幫凶,還不如把一腔才情揮灑在天地間。放浪形骸、自生自滅,回歸於大自然。於是,他們開始逃避,拒不合作,哪怕衣衫襤褸,任憑饑寒,放歌於山林,也不願出來做官。有幾個出來做了官的,如果不放棄自己多年苦修而成的良知和正義感,學會官場一貫暢行的逢迎和圓滑,如果不昧了良心洇沒自己殘存的一點善良,學會諛、學會諂、學會糊塗、學會逢場作戲,不但官做不到頭,還要招來殺身之禍,並且殃及宗族。這一切,智者們看得很明白,也想得透徹,他們避官如同避禍,堅辭不從。如果用轎子強把他們抬到官場,他們也會裝聾作傻,跡同庸人,借以保全。
可是,人才畢竟不等同於凡物,他是有尖刺的。尖刺長期的蜷伏使他難受,他總要把尖刺露出來,即使把他裝進麻袋裏,尖刺遲早也會露出來。人才最耐不得的是寂寞,瓦釜雷鳴、黃鍾無聲,會使他們欲哭無淚,英雄無用武之地,才是人才最大的悲哀。於是,悖論出現了:一方麵,社會缺乏人才,到處都在呼喚人才,尋訪人才,獵取人才;另一方麵,許多人才被埋沒、被閑置、被浪費、被扼殺、被空耗。許多人才在鬱鬱不得誌中恨恨而終,像一碟豆芽因缺水而枯萎,這可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