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年少,修習內力有限,眼見閱曆也是短缺,好叫自己在旁幹著急,卻無計可施,著急擔憂之色更不弱於正在暗自較勁的二人,一麵是對自己嚴謹有度的師兄,一麵是情趣相投的師弟,幫助誰都會遭到忌恨,置之不理,熟視無睹又反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敗俱傷更是有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訓示,一時著急、憂慮、苦悶、糾葛、歎息、緊張等情緒紛遝而至,連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二人之中誰傷了都是不好,隻得在原地急得踱來踱去。
李嘯雲雙手如同被極大的吸力牢牢鉗製,絲毫不得動彈半絲,加上有兩股力道源源不斷從可鑒的掌心、手背傳出,透過自己的手指的“少商”、“中衝”、“少商”、“商澤”等諸穴傳入遊走,這兩道勁力就像是兩條陰冷的毒蛇,源源地爬至手臂,進入身體,緩緩吞噬自己的五髒六腑,痛得自己汗如豆灑,痛不欲生,甚至感到兩條手臂快要被可鑒活生生地撕扯、斷折開來,惶急之時情不自禁以體內內息加以抵禦,起初想要這種痛不欲生,百蟻噬咬,鑽筋吮血般的痛楚好受幾分,卻未想到心隨意動,勁力運轉起來,毫不費力,血液滯留之感也漸漸好轉,體內凍僵冰涼也被自己祥和溫煦的氣息驅散祛除,暗自驚喜,沒想到自己勤加苦練的結果今日派上大用途,實在是喜不勝收,妙不可言。
可鑒因為人偏狹過激想令李嘯雲暗拚內勁時,活活被自己深厚的內力給震死,達到挽回顏麵,趁此報複的欲望,誰想李嘯雲竟然沒在自己的暗勁下求饒,憑借執拗的性子任是一聲不吭,心中氣甚,痛恨至咬牙切齒的地步,心想:“若今日放過你,我在師弟的麵前顏麵丟盡,還令眾位師叔伯誤會我是個氣量狹小,為人行徑不端之徒,日後於威望堪折受損不說,就連如今辛苦得來的一切也化作如夢泡影,我豈能自掘後路。”一念至此心中的歪念滋長幾分,勢別要無聲無息地將李嘯雲活活累得筋脈枯竭而死。
卻萬料不到此時的李嘯雲已然偷練《洗髓經》中的內力多日,幾具成形,與自身息息相關,意念遂動,遇強則強,自然形成一種抵抗反擊,漸漸地將可鑒傳入自己體內的內力壓製過去。二人比拚勁力,已是難解難分,此時也正是欲罷不能的緊要關頭,時辰也隨著相持不下的態勢緩緩流逝,足有半個時辰,還是誰也沒占半絲便宜。
李嘯雲練功不深,內力自不如可鑒根基紮實,渾綿悠長,加上不懂如何運用,賴著《洗髓經》上高深的奇功苦苦支撐,卻總是差強人意,一步之遙就可扳回勝算。頭額上已然滿頭大汗,涔涔雨下,連牙關都咬得咯咯聲響,臉部的肌肉都快要痙攣扭曲了,雙手也逐漸發抖,足下幾乎站立不住,整個人都被可鑒壓製得愈來愈矮,還在仗借一股苦撐到底、寧死不屈的傲氣不致於立即潰敗,與多日勤學苦練、鍛造筋骨、淬煉意誌分不開,否則換作別人或是剛入少林寺那會兒隻怕早就支撐不住,被其製的毫無招架之力。
處於久鬥不下的可鑒也是駭然大異,不想這個半路出家、尋常隻做一些粗鄙雜役的掛名弟子竟然身上有股若隱若現、感覺微不足道,卻又頑固堅韌,始終就差丁點足以將他弄得手足震斷,筋脈斷裂,成為一個廢人,沒想這股勁力著實強韌,幾次眼見要達成遂願,不料李嘯雲憑仗這股微弱氣勁負隅拚命,似乎與他的性情極為吻合,心下惱恨:“你既然不願痛快了結,頑抗到底,我就成全你,不如看誰堅持到最後,反正不吃不喝,耗到你燈枯油盡之時便是你的死期。”心下盤算,惡念更加增俱,看來是與李嘯雲即成水火不容。
可因在旁唯有祈禱的份,並幫不上一絲忙,加上心裏無措、想不出半點化解的辦法,若是回寺告將長輩,倒能相助二人苦鬥的僵局,但這樣定會遭到雙方的引恨,視為仇敵一樣,依平日裏對二人的了解都是心高氣傲、小氣記仇之人,稍有做出不遂意的行徑或是說上半句不對口的話定是嫉恨自己,好在二人都性情豪邁直爽、絕不是奸邪小人,從不屑於暗箭傷人,遇有不合各自性情的事當麵解決絕不會懷恨在心永世不休。正因如此,置之不理顯得又不顧各自死活,任由他們在此打得你死我活,未免大違少林寺慈悲為懷的誡言;多管閑事又令各自誤會,說自己偏袒一方存心與另一方過不去,一來也令性情溫和、敦厚質樸的可因左右維艱,進退維穀,一時在原處焦躁不安,長籲短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