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6章 忘年之交(2 / 2)

本相道:“業貴精而不在多,一個人能學貫古今,通曉甚廣自然是好的,但要麵麵俱到,往往眼高手低了,就好像蘇東坡,可謂是千百年來不可世出奇才,無論詩詞歌賦,唱曲對聯,行令鬥酒,行隸楷草篆,潑墨丹青筆,都有超凡脫俗的成就,幾乎堪比李白、杜甫等大人物的才情,但對於治國諫言,為官政道卻難免差強人意了些,甚至在琴瑟白黑之道上抱有餘憾,在手談這種即興的小玩意上雖以一句:勝固可喜,敗亦興然,聊以自遣,卻又誰知道他也與當今登臨大寶的趙佶一樣,貪墨之巨,難免玩物喪誌,顧此失彼了。所以,這位剛來的小弟子,雖聰穎過人,卻很難在此道上有很大的造詣,你何必顧慮?倒是擔憂自己的裹足不前方才是緊要的吧。”

李嘯雲聽本相道出了利弊優劣,想與比對,反而是安穩了不少,一時誠懇地道:“謝師伯祖一語點醒了我,定不敢好高騖遠,與人處處爭長較短,有違佛門弟子平心靜氣,妄動殺念的訓示。”

本相點頭,道:“前人定下規矩並非遵行不可,既然是人定的,亦是人改的,反正你我有緣,又得知貧僧與方丈之間的隱秘,加上這些時日以來,倒是個信守承諾,義堅彌誌之人,不妨就教你像樣的本事,也算是隨世緣,知恩圖報。”

李嘯雲驚疑異常,沒想到本相對那晚之事並非不知,而是不想道破,免得令自己心裏蒙受折磨之苦罷了,若是要殺人滅口,隻怕一百個李嘯雲也不知不覺地死在本相手裏,還蒙在鼓裏,稀裏糊塗的,一陣冷噤之後,後心直發麻,手心裏都被冷汗涔濕了。李嘯雲感激地道:“多謝師伯祖容弟子實屬無意,並非伺機圖謀,寬恕弟子之恩,日後定數倍報答,以報恩德。”

本相擺手,示意不必,道:“怎麼還有閑情在此聊毫不相幹的事麼?反正前院以你此刻的修行領悟,就算再修十年八載也是徒勞,你一生隻能打掃後院了。”

李嘯雲額上滲出冷汗,沒想到自己擔憂趙瑗瑗身份一事,反而疏忽了自己身在少林寺,受拘束限製眾多,疑惑重重難以索解,難道真要把每件事都弄得來龍去脈、一清二楚不可嗎?恐怕有點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虛妄了,屈身行禮道:“師伯祖教訓極是,無疑給弟子當頭棒喝,管別人是登捷徑、搭雲梯、舉薦貢送、逾格提拔這些都不是弟子眼下所顧忌的,倒不如潛心向佛,專心致誌地在一門武藝用功,就算稀鬆平常也不至於丟了少林寺的威名。”

本相將李嘯雲從地上扶起,好生看重他身上具備的氣質,甚是歡悅地道:“能有此徹悟不白枉貧僧考驗你多時,少林寺內其實並沒有什麼高低優劣,更無什麼平庸絕妙之處,隻要內力足夠深厚,即使最普通的拳腳功夫都能劈山開石之威,最稀鬆平常的舉足投手都能足以克敵製勝,即令是羅漢拳入門功夫在其催生助研之下亦能取人性命,立於不敗之地。”

李嘯雲又忍不住問道:“恕弟子鬥膽問明師伯祖,何以要‘內力足夠深厚’呢?難道比武不是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麼?不是講究料敵機先,無招勝有招麼?”

本相似乎對今日的李嘯雲有些特別,說不上來的古怪,尋常掃地澆水、挑水劈柴的沙彌怎麼會知道這麼高深的道理,難道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趁此混入少林寺中的嗎?這樣豈不是糟糕,少林寺將永無寧日了。驚詫地問道:“太師伯叫得很是別扭,還是以師伯祖稱呼比較親切些?”

李嘯雲為人也精明,立即改口稱呼一聲“師伯祖”本相欣喜點頭,問道:“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些,就算是當今天下高手之列都難以明白其中的道理,想不到你輕描淡寫地就道破奧妙,真是人不貌相啊,武功的事並非一人隻手遮天,亦非誤打誤撞、純屬碰巧,若是這樣,隻消多學得幾門功夫就膽敢小看世間的英雄好漢了豈不是人人都成了絕世高手了,內力足夠深厚是後天積累,可討不到半絲捷徑,沒有了內力的後續補進,就算真是不相上下的對手,拚得自然就是氣力沉穩、耐性苦撐的比試硬拚了,怎麼?又將你說的迷糊了不是。”

李嘯雲不敢開口應答,隻得點頭,倒是再說錯半句,自己暫時換來的安穩太平,說不得會就此終結了,更加惶恐。心裏又一陣狂喜,自己背著他修煉《洗髓經》的事定不能讓他知道,甚至更不能讓他有所察覺,否則時日已久,從自己身上發現異常,定讓本相氣得胸口都要炸了,隻得暫時忍著不說,這個秘密誰也不能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