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5章 師入同門(2 / 2)

將水倒入水缸之內,放下鐵桶四下找尋了一番,不見人影,少林寺都是自己這樣穿著寬大灰土緇衣的同齡和尚比比皆是,但像自己與趙瑗瑗這樣戴著頭冠,留發待修的沙彌卻是難見,隻有李嘯雲與趙瑗瑗二人,應該顯而易見,一目了然才對,可偏偏從柴房到廚房,從太師叔本相臥室到禪修誦經的小佛堂,由趙瑗瑗的臥室到自己住處竟找了個遍也不見其人,甚至半絲人影也沒有見到,驚奇疑問起來:“看來定是覺得少林寺根本不如皇宮裏好玩,住的簡陋不說,吃得粗茶淡飯又不合脾胃,食之無味,不及整日山珍海味,珍饈奇色般大快朵頤,就連平常玩樂也是與內院皇宮天差地遠去了。”

好不容易能混入少林寺內與年紀相當的李嘯雲一起,尋回當日差點當眾鬧出笑話的餘怒,不料他竟然中規中矩地,幹的不亦樂乎,根本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逆來順受,時日一久,徒然厭倦了,隻好悻悻而去,免得白白遭罪。一想她耐不住清修苦悶自行離去,就連與自己道別也不好親自前來,定是將她一點也不忌憚害怕,顯然在任何方麵都勝過於她,這就是說她甘願服輸,自行退出少林寺,自己又可以耳根清淨,眼前通明了,磨著耐性也能讓嬌生慣養的帝姬敗退真是不勝喜悅。卻也不知怎地反而一下變得疏無樂趣,意興蕭索起來。耷然若失地坐在滴水簷下的石階上兀自歎氣著,好不容易能有人跟自己較勁,一下失去了反覺心裏空蕩蕩一片。

坐了半個時辰,本相回到後院住處,見李嘯雲情趣無味,心有所思地呆坐著,走近過來,問道:“可還,怎麼今日與往常不同,出家人應該收斂俗念,無妄多愁,於身心無疑,這樣下去怎能早日修成正果,步入佛門?”

李嘯雲道:“師伯祖,弟子每間在您身邊耳濡目染,自然明白這些道理,可真要做到無念無想卻是千難萬難,就好比可福來說,他一走,似乎少了諸多煩惱,回想起來很是懷念。”

本相點頭笑道:“有時煩惱是苦,卻又不是苦,想不到煩惱也能令人悟出這般心得,實屬不易,聚散離別本是世間最尋常之事,若是連此間都不能夠,怎談收斂心神,克製情緒?由此禪思,以小極大,當年佛祖坐化之時留下警世之言教誨眾生:聚散有常,離別無常,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有常即苦,無常即樂,有常無常,一念之間。”

李嘯雲年幼難以明白但太師叔的話似乎在勸自己,其意感同身受,回道:“師伯祖教訓極是,弟子本不該三心二意,意誌不純,有礙修行考量,但是人生無常,卻也不能轉眼平複,難道回頭便真是彼岸?能得大道?可福與我近來歡少愁多,歡樂苦,怨愁亦苦,未嚐世間之苦又怎言參悟大道?”

本相謙和的雙眼眯成一條縫似,眼角魚尾紋深陷,滿臉慈祥地笑道:“你能想通此節亦屬難得,可眼見耳聞未必是真,你何況沒有親眼目睹他走了,怎能胡亂猜測,凡事眼見未必真,無見必定虛。”

李嘯雲一聽“他”並沒有走,似乎從太師伯的口中得知還在寺中,不由欣喜萬分地站起身來,笑著追問道:“那他他沒有走,現在又在何處?”

本相搖首輕歎,似乎對剛才的誡言意思也未起到作用,道:“看來你還是不能克製情緒,聞則喜,罔聞則傷,定是為世間之情所羈,何時才能真正明白,好吧,萬事強求不得,我亦何苦強求,他自然是習練羅漢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