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收住心神,送別了完顏宗_;之後,心中抱著暗自起誓大發恒心的意誌,至即刻起要好好洗心換麵,百尺竿頭地潛修,以煥然一新的麵貌迎接自己唯一的摯友親人,也好叫遠在江浙幫源洞一帶的仇家們也能聽到自己的名號,致使揚威成名那一刻起叫他們無時不刻都活在一種如鯁在喉,如履薄冰的殫思竭慮的惶恐之下,也要令這些人嚐嚐自己所飽受的折磨與苦淒。一陣欣喜若狂之下,不由咬牙痛恨,就地發狠,讓那些恨自己不死、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就像留在心間的一塊疙瘩之人感到如夢魘般的恫嚇,恐懼,驚駭惶惑,自己就是他們的噩夢,就是這些人最為痛恨卻又害怕驚恐的死對頭,想到自己沒死真是萬幸,一想到距離自己複仇之日就在擇日不遠。說不出的快感興奮,打心底泛出甜美笑意與酣暢快活。惹得在前麵領路的可因不知所已地回首查看,以示關懷,好心問道:“可還師弟,你怎麼啦?沒什麼事吧?”
李嘯雲一時得意忘形,竟未及時收住心神,被可因一問,頓然止笑收聲,變得一本正經,掩晦真實的那個李嘯雲,忙慌亂地回道:“沒沒什麼,隻是一時欣喜過頭,未能收斂,所以才”
可因年紀與李嘯雲相差不大,但他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時就被原有的生身父母遺棄在嵩山腳下,還好下山采購果蔬糧秣的少林僧人撿到,並將他帶入少林寺,這才免遭一種自生自滅的夭折,更免受才狼虎豹的咬啃吞噬,喪於猛獸嘴裏活當飽餐,也算是這個亂世下的一個苦命孩子,身世淒慘猶勝於李嘯雲自己,若不是佛門僧侶慈悲,尚未成人亦不得而知。
可因一副漫爛真誠,自然不知李嘯雲心地的詭訛,平淡地回應道:“師弟既是我佛門中人,有什麼事大可向我稟明,同門之誼相互扶持也是理所應當。師父常教導我說,天下疾苦眾多,渡己之時也在渡人。望你心無旁騖,潛心修善,早日成為一家人。”
李嘯雲被他訓導一番,心中大為不慍,隱有牢騷地暗道:“年紀不大,倒很像你那個師叔,開始老氣橫秋地教訓人,有朝一日,我定要讓你刮目相看,少神氣。”臉上卻拌傻充愣地逢迎道:“這個師弟我理會得,絕不令你在同門師兄弟麵前丟人,隻是我能事先問個問題嗎?”可因一改初時那種稚氣,換作一種長輩的口吻,道:“當然可以,但說無妨,我們從今往後同門共處,我理應為你分憂解難。”李嘯雲又是一陣被低看的嘲諷,心中大覺氣慍,暗罵:“看來寄人籬下,處處受製於人,連個同齡也欺辱後進,難不成這就是先來為大麼?”臉上以笑相迎生怕被其看出自己的叛逆,問道:“可因師兄今年多大,在寺中已有幾年了?是不是同齡中最小的?”可因並沒有李嘯雲這般多的心思,無心去揣度他人的心思,坦誠相告道:“聽聞我師父說,我乃戊辰年八月十五被寺內好心的師叔收留,至於真正的年歲卻也無從得知,想來生我骨肉發膚的娘親與精血姓氏的爹爹無力養活我,把我遺棄在荒郊野外,仍由自生自滅,好在佛門宏渡,納為大家之中,在其佛緣之下深受恩惠,而我入門那一日便是我的法齡,今年算來也有十餘有六,不過我深受佛法無邊的度化,並不去追問我生母養父是誰,反倒是以寺為家,視寺內同門為父兄;我算是同輩中最小的,上麵還有‘圓’字輩的師父們,再上就是師祖方丈‘本’字輩的高僧,當然現在你來了,你就是我師弟,也就是同輩中最末之人,不過若是再有人來便是我們的師弟,再有我們‘可’字輩的師兄弟中再收弟子便是‘方’字輩的,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晚輩。”看著可因一講到此事上津津樂道,滔滔不絕,活脫未脫少年人天性的漫爛天真,李嘯雲自心底暗笑偷喜,回心地曬道:“哼!我道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不過比我先入寺而已,仗著幾分神氣在我麵前教訓人,當我是後娘養的還是賤命,忒煞看低人呢?”又是笑道:“原來師兄算來已有十三年了,那正好與我同歲,我也是戊辰年四月初三寅時末卯時初所生,想不到師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可因被李嘯雲奉承幾句格外受用,試想一個弱冠少年那裏知道這是他人逢場作戲的慣用伎倆,其實是為了討其歡心,從中套出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