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就趕緊咽了這口氣吧!您看看這一家子人,總不能都守在這裏喝西北風吧!”
昏暗逼仄的房間裏,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對著床上病入膏肓的婦人連連歎氣,眉眼間掩藏不住的厭惡與煩躁!
他叫徐國強,床上躺著的是他的娘!
前幾天,他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說他娘快要死了,讓他回來收屍,
可他都回來五天了,他娘愣是沒咽下最後一口氣!
“我這一天要耽誤一百多塊錢,您孫子要吃要喝,我不掙錢,他喝西北風去嗎?哪個能跟您耗的起!
您說說,您一輩子,除了跟我奶罵街,您對這個家還有什麼貢獻?我爹被你早早的克死也就算了,現在又來折磨我是不是?”
徐國強急躁的撓了撓雞窩似的後腦勺,最後丟下一句,
“就當您最後為我做件好事吧!也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將門關上後,還把門給鎖上,看都沒看床上那人一眼!
“兒…啊…”
床上的林秀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一道蒼老破碎的聲音,
前些日子,她上山摔了一跤摔傷了五髒六腑,當時就口吐鮮血不能動彈,被同村人從山上抬下來後,就被丟在這個屋子裏,她好不容易求了人,讓人幫忙打電話給她的兒子,想讓兒子回來送她去醫院,
可這個兒子對她一向不親近,這不,他回來了別說送她去醫院,就連一日三餐都沒有準時給她送來…
林秀心裏明白,兒子這是想讓她死啊!
心裏想著,眼淚就順著她眼角的皺紋滑進了發絲裏,她這一輩子太苦了…
她在娘家排行老四,前麵有三個姐姐,下麵是一個弟弟,父母重男輕女,她打小就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自懂事起,不是上山割草喂豬,就是洗衣做飯,好不容易熬到了嫁人的年紀,娘家收三塊錢的高價彩禮,將她半嫁半賣的送去了老徐家!
她的男人,徐大海,是個混不吝的鄉野男人,起初對她還算過的去,可隨著婆婆對她的不喜,徐大海對她,也由剛開始的愛搭不理,到了後來動不動的拳打腳踢!
婆婆不喜,妯娌不睦,丈夫的厭惡,在這個環境下,林秀生下了兒子徐國強,可婆婆在孩子剛滿一歲時,就強勢的把孩子帶到她的身邊撫養,
她沒有娘家撐腰,自己又是個軟弱性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婆婆教導的跟她漸行漸遠!
後來,在徐國強三歲那一年,徐大海上山打獵,誤入了棕熊的領地,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自徐大海死後,她在徐家的日子就更加的難過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分家,兒子卻不願跟她一起分家出來過,反而跟和她鬥了一輩子的徐老太親的不行,要死要活的非要留在徐老太的身邊…
林秀也被這個兒子傷透了心,二話沒說,拿著徐老太分給她的一雙筷子,一個破碗和二分地,就在後山處自立門戶的過了起來,
一個女人,沒錢沒男人,過的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在這期間,她隻要得了什麼好東西就給徐國強送去,可這孩子明顯對她恨之入骨,不僅將她送來的東西扔掉,還罵她是個災星…
日子就這樣跌跌撞撞的過著,直到這次自己受傷之前,她已經有七八年沒有見到徐國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