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朝,安康十五年,當朝宣武皇帝病重,急召遠在北疆戍邊的一品親王青陽勳回朝。
初秋九月,一更天未過,幾道雷電轟隆隆的撕裂夜空,疾風驟雨突至!
大淵朝的都城——宣陵城的近郊,距離官道數裏之外,有一座小山林,因為距離宣陵城很近故而得名陵山。
山上有座荒廢的道觀,名喚嘉一觀,早些年香火也很旺,隻是因為當朝皇帝重佛輕道,所以逐漸敗落。
此時道觀的正殿中,橫七豎八半臥半躺著數十個身著夜行衣的人,一個個口吐鮮血,腹有劍痕,有的呼吸急促,有的氣息全無。
而在正殿門口,則長身站立著十幾個身著官服的武將,一個個神行懼厲、血濺衣身,在大殿中微弱的燭火映襯下,倒像是一群奪命索魂的陰兵。
電閃雷鳴之間,殿門口的武將們訓練有素的向兩邊排開,中間讓出一條道,自大雨中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
走在前麵的人,撐著油紙傘,提著燈籠,一身小廝打扮,躬著上半身引路。這殿中血腥氣彌漫,他不自覺地捂了一下口鼻,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和半死不活的人,稍稍往後禮讓幾步。
小廝後退讓進來一個人,那人從頭到腳裹在一件墨色大氅之中,待他進入殿中站定,小廝抬了一下手中的燈籠,恭敬的開口道:
“公子,全收拾好了,您看,要不要留活口?”
被稱為公子的人,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細長白皙的手,緩緩拉下帽頂,微蹙眉眼,冷颼颼的眼神輕掃過昏暗的大殿。
這公子身形欣長纖瘦,皮膚有些過於白皙,眉骨很高,蛾眉杏眼,鼻翼偏窄,臉部輪廓線條分明,他長的很濃烈,任憑放在多少人堆裏,都會讓人一眼千年的那種濃烈。
此時殿中燭火微跳,照映著他清俊的臉忽明忽暗。
“阿奈!”
“公子,小的在!”
“王爺何時可入宣陵城?”
“今日張內侍推測,最晚不過明日戊時,城門落鎖前,王爺定能進城!”
“好,這裏離宣陵城近,也許......”,公子神情稍稍一滯,清朗的聲音添了幾份落寞:
“也許王爺會在這裏落腳歇息,所以,殿中刺客全數斬殺,一個不留,讓他們仔細打掃好地方,莫要髒了王爺的鞋底衣角!”
說完,他輕撩大氅,毫不猶豫地轉身朝殿外大雨中走去。
“是!公子!”,阿奈一邊趕緊跟上,一邊朝旁邊的武將點頭示意,那武將回敬一個抱拳禮,便照吩咐打掃戰場去了。
公子和小廝疾步上了一個停在殿門口不遠處的四駕馬車。
不過一個多時辰之後,那馬車行至宣陵城門下,阿奈朝守城校尉出示了一下令牌,守城官兵們立刻單膝跪地,齊聲施禮:
“恭迎丞相回城!”
馬車進城,朝著丞相府駛去。
坐在車裏的公子,名叫舒辰彥,字子檀,官拜當朝一品丞相,位列朝廷三公九卿之首,出生於大淵朝的首輔世家,可謂是萬人之上真正的豪門貴胄。
此時舒辰彥坐在馬車裏,挺直著背脊閉目養神,上半身隨著車身的行進輕輕晃動。
舒辰彥的貼身侍從阿奈,正蹲坐在車轎門口,抬眼看了看麵露疲憊的主子,微微歎口氣,輕聲說道:
“公子,您貴為當朝相爺,何必非要在這種鬼天氣,屈尊去那種地方?
再說了,那王爺,王爺他......他身經百戰,武力超群,那些刺客斷然傷不了他分毫,您又何必.....何必要去替王爺費這個力氣?”
“你是在怪本相多此一舉?!”,舒辰彥閉著眼睛,聲音清冷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