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麼?”我莫名其妙,他拿匕首給我幹嘛?難道他對自己下不了手,要我幫他一把,給他個痛快嗎?我的心一驚,急忙把雙手背到了身後,叫道,“江少品,你要叫我做的事,我肯定做不了!”
江少品終於抬起頭來了,他的兩隻眼睛明晃晃的在淩亂的頭發下麵瞪著我,好一會兒,他冷聲說道,“梅成香,給我把頭發削了。”
我聽了,提得高高的的心“撲通”一聲掉回肚子裏,我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在身後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心裏的汗,接過了那把匕首。
江少品原本如絲滑一般的頭發經過風吹雪凝,汗淋雨打,現在都糾結成一綹一綹的了,千絲萬縷,我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一直站著定定的看。
“梅成香,動手吧!”江少品輕聲說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撩起了他的一綹頭發。他柔韌的發絲在我指尖纏繞著,我的心忽地有了別樣的感覺。我有些明白江少品的意思,斷發,斬斷這三千煩惱絲,決裂,與過去告別,重新開始一種與前不同的奮鬥生活,又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這頭發是要怎麼個了斷法?寸頭?短發?還是光頭?我拉直了他的頭發,卻遲遲不動手。
江少品也不說話,任由我拉扯著發絲。我問了他一句,“這頭發要怎麼削?”
“把它全削光。”他立即回應道。
“為什麼?”我禁不住問了一句,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的長發蠻好看的。”後麵的話我沒說出來,我是想說削了可惜了之類的話,轉念一想,江少品削掉頭發,可能是一種儀式,往事不堪回首,想要徹底忘卻吧。
“削吧,別問為什麼。”江少品淡淡的語氣。
我心裏一驚,想都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你不會看破紅塵,要出家吧?”
話一出口,我似乎感覺到他在不耐煩的皺眉頭。果然過了好一會兒,江少品開口了,“你的話真多。”他咽了一口唾沫,輕描淡寫的說,“我沒別的意思,這長頭發礙人,我就想把它削掉而已,這冰窟裏除了你,也沒別的什麼人,隻好請你幫忙了。”
“可是……”我結舌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削吧。”江少品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手握著匕首,怔怔的瞧了瞧那鋒利無比的刀刃,良久,我把它輕輕的放在了他的頭發上,輕輕一觸,發絲紛紛斷裂,一綹一綹的掉到我的手心裏。一邊斷發我由不得的想,他不會經不住打擊,想不開吧?隨即我又否定了我的這種想法,他要有輕生的念頭,幹嘛不拿這把匕首往脖頸上一抹,一了百了,看來我是多想了。那他削發又是為哪般呢?實在是捉摸不透。唉,算了,不想了,削發吧。
不一會兒,他黑亮亮的頭發紛紛落地,頭皮開始顯現出來,有了一小層青幽幽的發茬子,我不敢貼近他的皮肉削,怕不小心弄傷他。削著削著,一個青皮瓜模樣的頭型慢慢呈現在我的眼前。於是,我停了手。
江少品抬了眼,他轉過身子,扭過頭,把冰壁當做鏡子,打量著裏麵的他,我也在目不轉睛的瞧著他。
他變了樣,整個人越發的冷峻。更加深邃的眼,眼裏寒星點點。清瘦的臉頰,深陷的眼窩,有些突兀的顴骨,唇邊是一圈青黑色的胡茬子。兩隻耳朵如同精靈的一般,尖尖的豎立著,襯托著他的光頭,看起來有些怪異夾雜著一點點搞笑的意味。還好,他的下頜較為圓潤,讓他給人一種稍微帶點敦厚沉穩的感覺,不至於叫人望而生畏。
江少品抬起手臂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皮,我想,那些發茬子一定刺著他的手掌。他來回摸了幾下,手掌停留在某一處,然後他對我說,“來,這裏再短些。”
我答應了一聲,叮囑他坐好,接著舉起了匕首。
盡管我很小心,可我還是把他的頭皮割破了,鮮血流淌出來,掛在他側麵的臉頰上。這血遇上了他的胡茬子,不流淌了,擁擠在那裏,一點一點的積累,不一會兒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