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時候,某個地點,某種事情,你越是想去控製,它反而會變得更加無法控製。麵對著工於心計的黑獵,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屬於失控的一方,更糟糕的是,他講述得頭頭是道,我根本無從反駁,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這個時候,不僅在場的人與鬼都開始相信他,而且連我的朋友們也是半信半疑,我雖然心裏急得不行,但是,我竟然也有些懷疑自己了,隻不過有個小小的聲音拚了命的冒出來告訴我,不!梅成香,別信他!他說的全是假話,他在汙蔑你!你小心啊!千萬別上當啊!
我在費力的、艱難的支撐著。
可我想都沒有想到,這細小的聲音很快就被黑獵接下來講的話語粉碎得一幹二淨。
隻見黑獵裂開了嘴,露出黑得發亮的尖牙,詭異的笑了,他緩緩抬起了一個手指頭,指向我說,“梅成香,阿慧隻是你深深傷害的人當中的一個而已!”他反手一個接一個的指了指陳路德、阿秀、江小磊和周小雲,說道,“他們,你的這幾個朋友,哪個不是你的受害者?嗯?”他哈哈一笑,很快收斂了笑容說道,“還有一個,就在我這群灰袍人之中,偽裝成了我的屬下,那個叫什麼,什麼,哦,對,周永剛!他要是知道你梅成香是怎麼對待他的,哼哈!我不敢想,他還會站在這裏,時刻等待著救援你嗎?”
我哆嗦了兩下,不知道會從他的口中吐出什麼又驚人又可怕的話語,我忽然有些膽怯了,很怕被什麼擊中似的。大風依舊劇烈的刮著,大雨仍然滂沱的下著,此時此刻,我很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裹得嚴嚴實實的,我見不著世界,世界也見不著我。
黑獵撇了撇嘴,他冷漠而熱烈的瞧著我,我盯住他,他的眼睛裏射出輕蔑的目光,似乎在大聲的向我宣告:你,梅成香,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對手!不是嗎?現在的你就像我手心裏的一隻小蟲子,我想怎麼捏碎你就怎麼捏碎你,你乖乖的投降了吧!我仿佛已經看到他慢慢的旋轉著五個手指頭,攥緊了,攥緊了,用力一下,這一刹那,我聽到了我全身骨骼斷裂的聲音,我的血肉被碾得粉碎,我瞬間就成了一堆血漿,從他的手心裏一點一滴的滑落到暗白色的雪地裏,不一會兒就不複存在,被皚皚白雪掩埋。
我頓時寒冷到了極點。
就在這一刻,我又敏銳的捕捉到了黑獵臉上和眼珠子裏透露出的那種熱烈混雜著貪婪的光芒,他似乎在欣賞我,隻不過他不是在欣賞活著的我,不是在欣賞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在欣賞一堆材料,一堆有著極高利用價值的材料,我是他夢寐以求的煉製丹藥的材料,他無時無刻不在渴望得到我,得到那個死去的我,靈魂已經沒有了歸宿的我。
所以他冷漠而熱烈的瞧著我,我們都站立著,對峙著,在等待著最終的致命一擊。
這一擊,我的勝算幾率為零。
我很清楚,我必死無疑。
忽然之間,一股沒來由的憤懣之情席卷了我。我不怕死,但我害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即使是死,我也不想要被黑獵的“滂沱大糞”掩蓋。可是我能扒得開黑獵的那些鋪天蓋地、傾瀉而下的大糞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許到最後,隻有我知道自己可能是無辜的。此時此刻,我很想使勁拍打著腦袋,竭盡全力把那些曾經失去的記憶找回來。
風雨中,黑獵張開了嘴巴,他緩緩的吐出一連串的詞語,“梅成香,你很清楚周永剛是怎麼喪失生殖功能的,對吧?”
我死死的盯著他,沉重的搖了搖頭,冷冷的反問他,“黑獵,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黑獵冷笑了一聲,“梅成香,你怎麼還在裝樣子?”他正了色,一字一句的大聲吼道,“那是因為你給他下了藥!”黑獵的一句話驚得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我氣得渾身發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大聲叫起來,“黑獵!你無中生有、血口噴人!”
“哼!”黑獵從鼻孔裏冷冷的迸出了一聲,“你又失憶了,梅成香,你好好想想,想想你和周永剛在一起的那一晚,想想你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做了什麼?想想你把什麼特製的藥放到了他的茶杯裏,然後他‘咕咚’一聲就喝了下去!”黑獵斜睨著我,比劃了一個把茶水倒進喉嚨的動作,接著,他繼續說道,“那種藥很厲害,會讓一個正常的男人永遠失去給他無比快樂的源泉,失去他延續後代的最珍貴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