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黑獵講的是真是假,但他的確是個講故事的高手,能把故事講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此細致真實,仿佛他親眼所見一般,而我則越聽下去越感覺毛骨悚然,我不禁問自己:我有這麼可怕嗎?我真是他所說的那樣惡毒嗎?
黑獵在動著嘴,我的心也在一點一滴的往下沉,他“聲情並茂”的講述讓我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一個摸不著、看不見的泥潭之中,潭中是吸力很大、深不可測的稀泥,冒著泡,張著無形的大口,時刻準備吞噬那些不小心掉到其中的鮮活的生命。
我的頭還是昏沉得厲害,開始伴隨著一點一點的如同針刺一般的疼痛,有些可怕的、已經被我忘卻的記憶似乎在腦袋裏複蘇,慢慢的顯露出來。我的心一陣沒來由的恐慌,我極力想讓自己鎮靜下來,好好的回憶起那些個曾經的記憶,可是,我越是想記起來,腦子裏越是一片迷糊,我驚恐的感覺到,黑獵講述的一字一句正在悄悄的、防不勝防的偷襲我,似乎想要塗抹、替代我過去的記憶。
恍惚間,我瞅見了阿慧漂浮在半空中的若隱若現的身影,她幾乎變成了透明的顏色,一雙大眼睛已經失去了昔時的光芒,空洞的直視著某個地方,似乎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控製著,她的身體僵直,四肢拉伸,繃得緊緊的,一切跡象看上去,仿佛她已經不能自己做主,以致於我想從她那裏得到一點啟示的想法也破滅了。
我不由得看了看她身旁的警官陳路德,還有阿秀,他們倆也和阿慧的神色相似,麵無表情,目光呆滯,眼神迷離,身影幾乎都是透明的,在半空中浮動。
我心下一驚,難不成黑獵對他們的魂魄施了魔咒?還是在他們的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說不定黑獵已經控製了他們?那黑獵對我講述的這一番話到底用意何在?
想來想去,我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看江小磊和周小雲,他們雖然是活生生的人,不像阿慧他們仨是鬼魂,但是他們也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動作,隻不過沒有浮在半空中而已。
黑獵一定對他們五個做了什麼?這時,我有些覺悟,我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夢見阿慧,原來他們都落到了黑獵手中,成為黑獵用來對付我的工具。
如果照這樣的邏輯推理,那黑獵所講述的一切極有可能是假的,難道不是嗎?且聽他講來。
十七歲的阿慧極為煩惱,十四歲的我也一樣。
我實在記不起來,我小小年紀便有了如同黑獵口中所說的那樣深藏不露的可怕心機,他有些高抬我了。
據他所說,當時的我因為嫉妒,陷害了自己的好朋友阿慧。我靜下心、沉住氣,好好的想了想,在我紛繁複雜、縱橫交錯的記憶中,的確有著這樣的印象,我似乎真的妒忌過阿慧,甚至在潛意識裏詛咒過她,希望她快點死去,那樣,就再也沒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因為江一尚的猥褻做法的確給年紀尚幼的我帶來了很深很深的傷害,留下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隻是,隻是我不知怎麼的,已經把這段往事給忘得一幹二淨,如果黑獵現在不提起的話,也許我一定會把這些往事緊緊塵封,永不打開那道上了無數道鎖的記憶閘門。
我盯住黑獵的嘴,他略帶冷笑的講述著,我的思緒跟著他再次回到了十年前……
那個時候,阿慧因為過於美麗、追求的男子太多,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煩惱,而我,作為她的朋友和夥伴,自卑的站在一旁靜觀著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我很矛盾,一方麵不由自主的嫉妒她,另一方麵,隻要我得到什麼對她不利的壞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告知她,讓她有所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但是,那幫鎮裏、礦上的混混追求不到阿慧,便想要玷汙她的消息卻是江一尚的手下崔子黑得知的,他知道後,便發了狠,當著那些混混的麵剁掉了自己的小手指,凶神惡煞的告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誰要是敢動阿慧一根毫毛,那人的下場就如同自己的小手指一樣,他非得剁了他不可。這一招果真有效,嚇得那幫混小子一哄而散,再也沒有人提出這種齷齪卑劣的打算了。
小混混們一跑,崔子黑立馬給自己進行了快速的斷肢結合手術,憑著高超的醫術,他把自己的小手指給縫合了,後來痊愈了,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千萬別以為崔子黑從良了,改善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實際上,他隻不過想要獨占阿慧,因為他有一種變態的嗜好,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想要把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雕塑成他收藏的藝術品,用來滿足他魔鬼似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