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熱愛和敬畏,感激大海的恩惠(3 / 3)

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離開我喜愛的比爾吉沃特港,我是為了尋找食物做短暫的離別。雖然在倉庫裏有數不清的食物,如果沒有節製地消耗的話肯定會被發現,而且每次進出都要冒很大的風險,即使我有足夠的自信不被人類抓住,我還是小心一點好。

我很辛運地遇到了一隻友好的海豚,淘氣的它離開了它所在的族群和我同遊,它靈巧又聰明,我們的步伐很是合拍,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搭檔。

我發現了一個龐大的魚群,它們總是成群結對地行進,這樣可以有效地增大魚群中個體的存活率,我和海豚都很歡迎這樣的大餐自己送上門來。正當我準備對鎖定的目標行動時,敏感地發現附近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我緊張地回頭張望,那不是鯊魚之類的致命的敵人,是幾艘人類的船隻,這時我不禁對人類的搜尋能力感到佩服,因為除去行動速度的因素,我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現的獵物。我已經顧不上眼前的大餐了,我很是好奇人類有怎樣與眾不同的捕魚技巧。

幾艘船開始向水中播撒細密的東西,我起初不清楚那是用來做什麼的。那幾艘船開始朝不同的方向前行,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和目的。隨著船的行進,那個細密的東西在水中均勻地擴散開來,漸漸地將整群魚同周圍的海洋隔絕出來。我猛然發現這時一個密不透風的陷阱,一種地域般沉重的壓迫感向我襲來,我驚恐地向海豚發出指令讓它趕快離開危險區域,它很不理解我的做法,極不情願地離開魚群,後來它同我一起目睹了魚群被整體捕獲的過程。巨網的邊緣已經緊貼住魚群最靠外圍的魚,魚群開始惶恐不安地四處遊動,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它們已經徹底被圍困住了,成了人類的囊中之物。絕望的魚群躍出水麵想要逃離束縛,可人類的船有數米高,拉起的網與船等高,沒有一種魚可以跳躍到那樣的高度。

為什麼要將整群魚都帶走?難道島上的人需要數量如此龐大的食物嗎?吃不完的魚怎麼辦?就這樣遺棄嗎?這樣的圍捕每天都進行的話,這片海域不過多長時間就會成為寂靜到可怕的死亡海域。難道人類都是這樣隻知道一味地索取而不知節製嗎,這樣對大海最基本的畏懼和崇敬人類都沒有嗎?那麼建立在這樣基礎上的文明也隻會是原始而粗野的,不值得被同情或是尊敬。身為大海的子女,我應該做些什麼。

我示意身邊的海豚趕緊找到家人然後離開,自己則迅速地遊到還未脫離海水的巨網下方。我竭盡全力撕扯編織網的繩索,發現製成它的材料有很強的韌性但並非無堅不摧,它非常懼怕尖銳物體的切割。

我張開嘴露出鋒利的虎牙,用過去同鯊魚搏鬥的力氣一口咬下去,構成陷阱的繩索沒有堅持多久便屈服於我的利刃之下,像海藻一樣無力地散開。魚群不顧一切地從那個破洞中擁擠地遊出。我又在別的幾處地方咬出了足夠大的洞,魚兒源源不斷地從死亡陷阱中脫險,直到巨網被整體拉出水麵時已經有一半的魚成功地從裏麵逃離,而且剩下的還在不停地從束縛中逸出。

看到大事已成,我不敢逗留太久,向深海遊了一段距離後朝遠離島嶼的方向遊去。

黃昏之時,我依然回到了比爾吉沃特港,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我在一個高大樹木聚集的地方停留下來,我想乘人類都休息時再看看這片充滿魅力的海邊城市。

像平常一樣的寧靜的夜晚。

我在小巷中穿行,雕花的屋簷,精美有趣的牆麵紋飾,寫著奇異有趣符號的木牌,呈幾何圖案規則排列的圍欄,都深深地吸引著我。一處牆角隨意地擺放堆疊著大量的雜物,我不禁去猜測這些玩意兒是用來做什麼的。我還好奇地擺弄起了其中的一些物品,並且自信地認為我已經知道了使用它們的秘密。

我輕輕走進一戶人家的庭院,附近突然傳出一種生物發出的令人不安的狂吠聲,看來它並不歡迎隨意闖進它領地的陌生人。我嚇了一跳,趕緊向後撤,一聲不祥的金屬的碰撞聲過後伴隨著劇烈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無意識地大聲吼叫了起來。旁邊小屋中的燈猛然間亮了起來,我猛然感受到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製了,那是在向極端糟糕的方向發展。我被一隻鐵夾夾斷了一條腿,劇烈的痛苦讓我渾身抽搐,我根本無法從地上站起來,更別說從這裏逃離了。風向轉變,我發現庭院的隔壁是一間存放食物的倉庫,那這個裝置肯定是用來防備野獸偷吃食物的了。可惡,早晨剛解救一群無助的魚,現在我深陷同樣的境地,可是有誰會來救我?一團明亮的光與嘈雜的吠叫聲向我這邊快速的移動過來,我被通體照亮,黑夜的掩護在光的驅逐下變得如此軟弱無力。被發現是肯定的了,但我絕不能被抓住,就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逃脫人類的囚禁幾乎不可能,絕對要離開這裏!

我要緊牙,劇痛無比地用兩手撐住地麵,另一隻腳剛勉強地站立起來,整個身子卻又無力地倒下來。鑽心的疼痛麻痹了我的意識,淒厲尖銳而且扭曲的吼聲撕裂寧靜的夜空,原本寂靜無聲的小城開始躁動起來。附近的居民都點亮了燈,或許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當然也不會見到過我這樣的生物。那個點著燈火的人類呆呆地站在一邊,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叫喊聲嚇住了,他始終沒有對我做些什麼,隻是在一旁看我痛苦地掙紮。站在人類身旁的生物隻是不停地吠叫,真是說不清是受到了驚嚇還是為了威脅我。

一個清晰的想法出現在我的意識中: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被抓住。站起來,菲茲!這點疼痛能算什麼?你忘記失去家園和親人的痛苦了嗎,那些可比這個要強烈千百倍啊!難道你真的願意就這樣放棄嗎?

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我還想在淺灘裏仰望天空,我還要在海葵裏舒服地睡上一覺,我還要回去,到我的故鄉尋找同我一樣的幸存者,我還要活下去,作為一個驕傲的凱瑪族勇士,不負父母和族人的期望堅強地活下去!

一聲絕望淒厲的尖嘯後,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兩眼怒視著驚恐不安的人類,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拖著折斷的腿和緊緊咬住腿不放的鐵夾消失在圍觀人群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