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完全沒有料到黛玉會有如此說辭,不禁窘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說才好,隻囁嚅地說道:“這……這……黛玉呀,太會說話了!著實令我歡喜呢。”

眾人又都跟著說笑一會,也算把這尷尬唬了過去。

賈母撫著黛玉的頭發,說道:“說來也巧呀,黛玉,你爹爹才剛寄信來,說想你的緊,要接你回去瞧瞧呢!”

黛玉一聽立時紅了眼圈,說道:“多謝老太太並舅舅和兄弟姐妹這兩年多的照顧,才令黛玉住在這裏如同在家一樣,隻是今天老太太提起父親,實令黛玉思父心切呀!少不得求老太太,及早替我安排,讓我速速回去瞧瞧父親去。父親身體一直不好,這兩年多來也不知怎麼樣了?”

賈母見黛玉傷心,自己心下也不好受。連忙安撫說道:“黛玉呀,你放心吧!我一收到信就讓璉兒去安排了,如果順利的話,明日你就可以啟程了。”

黛玉一聽,心中雀躍,但還是掩蓋了內心的喜悅,麵上露出不舍之情說道:“多謝老太太費心安排,隻是這一走又要離了老太太,讓黛玉著實不舍,左右為難呀!”

賈母聽罷暗想:到底沒有白疼了這個丫頭。遂安慰笑道:“黛玉莫要擔心,家裏如今隻有你父親一人,你又無兄弟姐妹扶持,早晚還是要回到我這裏來的。”

“多謝老太太!”黛玉依偎在了賈母懷裏,心裏卻想,離了這裏我是斷斷不想再回來了。

眾人聽見黛玉要走,都是各懷心思。寶釵心中暗喜,三春姐妹隱隱感到不舍。寶玉立時像摘了心似的,本想湊到黛玉跟前耳鬢廝磨一番,無奈王夫人在跟前也不敢造次。隻呆呆地看著黛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王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鳳姐一眼,鳳姐立時會意她有話要對自己說。少不得飯後再去與她私談。

一時丫頭婆子們將飯擺好,眾人便紛紛落座。飯後不過飲茶又說了幾句家常,便都各自散去。

黛玉回房後知道寶玉定會來纏,特意囑咐雪雁擋住他。如此一宿無話,次日清晨,黛玉早早起身準備好了行裝。賈璉已將一應事務準備妥當。著小廝到裏麵來通稟,賈母便領著黛玉親自送出大門口。眾姐妹都來送行,不過都說了一些一路順風的說辭。黛玉便上了轎子,轎夫直奔碼頭而去。

秋風習習,微波漾漾。一艘烏木大蓬船正緩緩行駛在江上。船艙之內傳來了悠揚的琴聲,正是黛玉在撫弄自譜的曲子。平日裏在賈府中所奏的曲子,都是鬱結思鄉之曲,今日此曲卻透出歡快之意來。一曲彈罷,黛玉緩緩走到窗前,輕輕掀起竹簾往外觀瞧,不由輕歎道:“照這樣的速度,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抵達蘇州呢!”

“姑娘,喝杯銀耳蓮子羹吧!”雪雁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中紅瑪瑙碗中還正冒著熱氣。“姑娘,是紫鵑親手熬製的。姑娘趁熱喝了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黛玉走到桌旁坐了下來,接過雪雁遞過來的蓮子羹輕輕抿了一口,不由讚道:“這蓮子羹到好個味道,竟有些像在蘇州老家喝過的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