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涵說:“逛啊,到哪兒算哪兒。”
趙長風說:“那幾天你們單位怎麼安排的?”
阿涵說:“哪幾天?”
趙長風說:“旅博會。”
阿涵說:“沒說具體什麼事,大概是當觀眾,不然準備那麼多內容沒人觀看,縣政府肯定也沒臉麵。”
趙長風說:“我們也是。這麼說,這是領導給我們的福利咯?”
阿涵說:“福利?你幹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福利有你的份?我們主要要起到充數的作用。”
趙長風說:“哪我們算是觀眾了?哪群眾又算是什麼呢?”
阿涵說:“還是觀眾,誰不是觀眾?演戲的就那麼幾人。”
趙長風說:“可是我們把本來應該是觀眾的位置給占了,這戲到底演給誰看?”
阿涵說:“誰說的?觀眾可以看電視轉播,在那裏連我們都是演員。”
一陣風吹過,趙長風身上的汗水都吹散掉,舒服得把不住車子,一陣左搖右晃。對阿涵說:“你狗日的你坐穩點,別亂動,小心輪胎弄爆了。”
剛說完嗤的一聲響,車身巨抖,兩人停車一看,後輪爆掉。
趙長風說:“媽的國產貨就是水,這你媽行駛裏程還沒1000公裏呢,輪胎就報廢一個。”
阿涵說:“靠,你還想怎麼樣,你的車已經算可以的了,你還能指望它什麼?”
趙長風說:“我隻是希望它別爛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
阿涵說:“那要在什麼樣的路上?”
趙長風說:“修理店門口。”
阿涵說:“那你還不如去買彩票。”
趙長風說:“買雞雞!”
阿涵問:“你這個老娘車早到退休的年齡了。”
趙長風說:“它才兩歲呢。”
阿涵說:“它的正常壽命是半歲。”
趙長風說:“你的意思是:它爛了,我應該替它高興嗎?”
阿涵說:“不然難道你要哭嗎?”
趙長風說:“嗯,也是。現在它媽的罷工了,看在它載我這麼久的份上,我推它一程,白龍社區居委會對門有個修車鋪,我們去那裏修車,正好去社區看排練。”
趙長風和阿涵輪流將車推到修車鋪。社區裏燈光閃爍,不斷有混雜的聲音傳出來,排練正在進行。城市中心的社區就是不一樣,連音響都比別的地方響。
修理師看了一下問:“換還是補?”
趙長風問:“能補麼,看看補一下。”
修理師說:“開什麼玩笑,我是師傅,你這個是問題麼?補一次25,換一條胎100”
趙長風說:“那我補。”
修理師說:“補一次最多跑50公裏就會再次爆胎。”
趙長風說:“那我換!”
修理師說:“廢胎你要不要?”
趙長風說:“10塊賣你。”
修理師說:“那你拿走。”
趙長風說:“算了,你留著吧。”
阿涵和趙長風跑到白龍社區裏。但是身高不夠,這樣很吃虧,連觀眾都當不了,隻能當聽眾。但有時當聽眾也沒什麼不好,有的演員生得一副天使的嗓子,配上一副魔鬼的麵孔,這看起來比聽起來要倒胃口得多。
阿涵說:“沒意思,不如不看,反正都是些婆婆大娘,沒看頭。”
兩人點隻煙,一屁股坐在社區辦公室門口的地上,一時無話。
擴音器裏唱道:“我是你十億分之一
是你九百六十萬平方的總和
你以傷痕累累的Ru房
喂養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騰的我
那就從我的血肉之軀上
去取得
你的富饒,你的榮光,你的自由
——祖國啊
我親愛的祖國”。
阿涵說:“這是什麼歌?一點活力也沒有,不流行,隻聽懂一個Ru房。”
趙長風彈一下煙灰,說:“流行的你聽的懂麼?”
阿涵盯著趙長風說:“你小看我?”
趙長風說:“來,給你唱一個那什麼綿羊音的歌:‘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獅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獅子座。’什麼意思。”
阿涵笑得前俯後仰,被一口煙嗆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咳嗽一邊說:“也……也是,喀…..喀,你這歌,真他媽的沒……喀……沒營養,喀……還不如這個Ru房有營養,喀喀……”
半餉,阿涵喘過氣,正色說:“這麼大一個旅博會,這個世界都在忙碌,我們真他媽的閑。”
趙長風問道:“我們能忙些什麼?我們隻是外圍,說不定還是外圍的外圍。”
阿涵說:“搞一個冷飲攤點,嗯,每天賺個7、8千就好了,一個星期就是好幾萬,一起幹不?”
趙長風說:“你小子想啥呢?這個世界錢是這麼好賺的麼?”
阿涵說:“這麼熱的天兒,這麼大的會場,這麼多的觀眾,大部分還是單位裏的人,有錢,都大手大腳的,好賺,一起來麼。”
趙長風說:“公務員不準經商的,你這個犯規了。”
阿涵說:“不是讓我們當觀眾麼,小販也是觀眾中的一員,我這個頂多算是串崗,我這也是聚攏人氣,為大會出力,再說各行各業都有點,這不正體現了我們的繁榮昌盛麼,再說誰還沒個口渴的時候,我這也是服務大眾。”
趙長風說:“可以,可以”
趙長風搭著阿涵回家,換掉輪胎後穩了些,速度也增加不少。